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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8:17:37 作者: 曬豆醬
    這話說得在理,曹良見大少奶奶出了這個院兒就將衣裳解了。褲子沒燒著,上衣燒得破爛,張開幫著他檢查一遍,確定上身沒有什麼燒傷才罷休。

    鍾言在外頭等了一會兒,好好的一個餓鬼都快被烤焦了,等到張開終於出來,他立馬問:「看見了沒有?」

    「沒有。」張開也起急冒煙的,「別說看了,我都上手摸了,說是幫他看看皮外傷結果什麼都沒有,潘曲星看來還真不是他!」

    「難道咱們真的想錯了?」鍾言受了個大打擊,一直以來他都默認了曹良就是何清漣的青梅竹馬,所以之後的事情也就順理成章想得通。可這一下將所有想法都推翻了,何清漣根本沒找青梅竹馬再續前緣,那麼,她找曹良幹什麼?

    真就是看上他了?鍾言不大相信。何清漣如今是秦家最有身份的女主子,又有秦守業的疼愛,她犯不著找個不熟悉的人來走這一趟吧?

    於是鍾言再問:「你真看仔細了?什麼都沒有?」

    張開苦惱地搖頭:「沒有黑色胎記,光溜兒的。」

    「恐怕咱們還真是想錯了。」鍾言定了定神,「可能潘曲星根本就和秦家沒什麼關係,他早就不知所蹤了,何清漣找曹良是商量別的事。但不管她商量什麼,我都覺著這裡面會有秦翎的事……不管了,先回去,咱們靜觀其變。只要咱們穩得住,那麼害秦翎的人才會沉不住氣,一再而再地出手。」

    這是上上之舉,也是無奈之舉,等到他們再回去時秦泠已經醒來了,像餓了好多天那樣吃著熱粥。能夠從閻王爺手裡逃過一劫,秦泠已經將長嫂看作再生父母,一見著鍾言就跪下了。

    「謝長嫂救命大恩!」秦泠砰砰地磕頭。

    「快起來吧。」鍾言將他拉起來,這是秦翎的弟弟,也就是自己的弟弟,自己也得擔得起一聲長嫂,「我昨日也沒做什麼,一切都是那隻刺蝟大仙給的。這說明你命不該絕,說明它心存仁慈,你若要謝就謝它吧。」

    「是,都謝,都謝!」秦泠立刻伸手起誓,「我秦泠在此起誓,日後將日日來長嫂這裡燒香叩謝,絕不辜負。對待長嫂猶如再生父母,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若有違背,不得好死!」

    「行了行了,發這麼大的誓言幹什麼,大仙可都聽著呢。」鍾言笑了笑,又立刻正經地說,「不過我和你說,當著仙家起誓那就是死誓,絕對不能忘記。你既然說了要日日來燒香叩謝就必須要來,若是背棄了仙家,那隻刺蝟就要找你麻煩。仙家雖然有大仁,但是它們最痛恨的就是忘恩負義,你做不到的事它們不逼著你去做,但是你既然說了,能做到,再不做,它們可要生氣。」

    「真的嗎?」秦泠對這些東西起了好奇,「怎麼生氣?會咬我?」

    「比咬人可恐怖。」鍾言故意往嚴重去說,就是為了讓秦泠的心裡有個畏懼,「以前長嫂還小的時候見過,山裡的獵戶在封山之後抓黃皮子去賣……」

    「黃皮子是什麼?」坐在一旁的秦翎問。

    「就是黃鼠狼。」鍾言和他解釋,讀書人哪裡聽過這種俗語呢,「黃皮子這東西異常精明,若是連窩端了,最年老的那只會犧牲小我,跑到獵戶眼前裝死,保全其他的小輩。按理說獵戶都不會趕盡殺絕,可有的人被財蒙住雙眼,從老到小就全給抓了,一隻只活活燙死,扒皮取毛。」

    秦翎禁不住打了個哆嗦,渾身難受,就算打獵也不能絕殺,懷有幼崽的、正在帶幼崽的必須放掉,這是規矩。「然後呢?」

    「然後過了一整年,又是一個冬天,這家獵戶在殺害整窩黃鼠狼的一年之忌這日被人發現……全部被燙死了。」鍾言那年是親眼見到的,「外表看來絕無異樣,但肚子裡已經燙熟了,只因為他們吃了油炸的糖糕。但糖糕外頭裹了一層冰涼的大米飯,看著就是普通飯球兒,所以吃不出來,咽下去之後才能察覺裡頭滾燙柔軟,但因為太黏所以吐不出來,漸漸化開,燙穿了腸胃。這就是黃皮子的報仇,你故意戲弄它們,它們鬧騰你三代子孫,你害它斷子絕孫,它睚眥必報,絕不漏掉一個。」

    秦翎和秦泠聽完同時打了個哆嗦,特別是秦泠:「是了,長嫂提醒得對,往後我必定日日上香!」

    「這就對了,你對仙家好,仙家會加倍地對你好,你要是有仙緣,說不定將來也能擁有自己的大仙。」鍾言摸了摸他的頭,「這幾個月就好好歇著吧,先別騎馬了。曹良那邊你該怎麼說話還是怎麼說話,沒查清楚之前咱們別走漏風聲。」

    「是。」秦泠乖乖地答應了。

    當晚,秦泠就在鍾言的帶領下學著給白仙上香,並且叩謝了救命大恩,只是那隻大公雞仍舊撲騰他,鍾言想興許是秦泠中過蠱毒,所以大公雞總覺得他毒氣仍在。白天供奉的那些貢品到了晚上一掃而光,特別是那盤子酥糖,連一個糖渣都沒剩下。可見鍾言猜得沒錯,這小刺蝟年齡太小了,就是個愛吃甜食的小不點兒。從此之後,鍾言每每給秦翎做飯都會騰出功夫弄一道甜食,有時候是花糕,有時候是蜜水蛋羹,有時候是白糖銀絲捲兒,反正只要是甜的最後都能吃乾淨。

    到了晚上,院裡也沒有從前那麼安靜,時不時能聽到白仙咳嗽,就像院兒里走著一位老者,但咳嗽完就是打嗝聲兒,讓鍾言和秦翎一陣好笑。

    日子慢慢往前走,就這樣到了六月末,天上下火一樣炎熱,土地都要被烤乾了。城裡辦了好幾場求雨的祭典,鍾言卻知道這根本無用,若是師兄在,說不定已經判出了引發大旱的罪魁禍首,要是他自己來判,他只能想到一個那就是旱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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