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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8:17:37 作者: 曬豆醬
而這場障眼法也消失了,哪有什麼孩童殘骸,地上只有一地雞毛、一灘濃烈的紅色酒水,以及一條半死不活的長蜈蚣。
長長的蜈蚣已經被雄雞弄得沒了往日的風采,可力量仍在。乍一眼看去它根本不像是蟲子,倒像是一條小蛇。不同的是它到底和蛇不一樣,巨大的頭部是暗紅色,帶有獨特的觸角以及黑色的毒鉤。再往下的背部是墨綠色,儘管是深夜可仍舊亮如塗油,看起來堅硬無比,其中還有縱棱貫穿。
它蜷縮全身,將淡黃色的腹部藏了起來,而最可怕的是每一節身子都帶有一對兒腳,兩側生出數不清的黃色蟲足來,深深地向內部彎鉤。等到疼得受不住了它乾脆伸展全身,開始翻騰掙扎,那些銳利的帶毒的蟲足全部扎進了雄雞的羽根處。
甚至連毒牙都咬到了雄雞的鳳眼上方。
鍾言心裡不禁開始擔心了,莫非自己算錯了,這隻雞不是千載難逢的鎮宅大公雞?否則怎麼會連一條大蜈蚣都鬥不過。
剛剛這樣一想,只見那雞將頭一甩,同時鬆開了喙子。伸展開的大蜈蚣被甩得老高,隨後掉入了它張開的尖嘴裡頭。尖喙使勁兒一咬,上下完全閉合,蟲身頓時一分為二。
其中一半被雄雞吃下去了,剩下的帶頭的那部分還在地上捲動,只不過已經沒了性命。
「成了!」鍾言這時才說話,小翠和元墨立馬開門跑了出去,先把雞給抱了起來。僅此一戰,雄雞好似奄奄一息了,往日風采不再,雞尾和雞頭也不再支棱,軟趴趴地垂了下去。小翠一看,直呼:「主子,這不好了,它要死了!」
「放桌上,我看看。」鍾言現下信了它是鎮宅的,但或許是它這六年都沒碰上過什麼邪物,所以它只是仗著自己一身剛烈陽盛,沒有半分鬥雞應有的靈巧。書案已經被秦翎清空出來,雄雞往上一放就像死了一般,眼睛也緊緊地閉著。
「是中毒了。」鍾言看了下它的傷口,「這蠱蟲毒得厲害。」
「蠱蟲?又是蠱蟲?」秦翎可算真的見到什麼叫斗蠱了,「那這是什麼毒?可有藥能解?」
「這是金蠶蠱的一種,不畏水火,若沒有這種雄雞很難除滅,凡人一碰即死。」鍾言趕緊看向窗外,「金蠶蠱的制蠱之法是所有蠱蟲里最為慘烈的一種,要將數百種毒蟲放在大瓮當中,然後用燒泥密封。這一封就是數十年,為的就是其中幾百種毒蟲自相蠶食,開瓮後獨存的那一條即為『金蠶蠱』。蠱蟲可用毒害人,凡是被咬中的人會胸腹痛苦不堪,渾身腫脹如斗,流血七天日夜之後暴斃。若將金蠶蠱置於烈酒當中就可以操縱障眼法了,相當厲害,連我也無法破解。方才我也看到了酒壺中的秦泠,無論心中怎樣清明,仍舊看不透它的本真。」
「酒……酒中……那豈不是……烈日紅?」秦翎忽然想起三弟喝過那酒,「三弟已經中毒了?」
「必然是,否則那日他來,這隻雞也不會撲他。中了金蠶蠱毒的人在這雞的眼中就和蠱蟲沒任何區別了。這些時日我都讓院裡多多點燈,為了就是不讓蠱蟲出來,因為它在大瓮里封存數十年已經不習慣見光,畏光才是它的本性。也多虧了這麼長時間沒讓它出來,它才能在大瓮里養瘦了,力氣折損大半,否則這隻雞恐怕還真鎮不住它。想不到啊,這雞恐怕還是個童子雞,沒什麼真本事。」鍾言立馬指向窗外,「元墨,你把那半條蜈蚣挑進來,小心點兒。」
「是!」元墨小跑出去,取來一根小木棍去撥弄那半條,沒想到蜈蚣已經死了仍舊可以咬人,一口就咬住木棍,竟然一口將細細的棍子咬斷。這下元墨明白少奶奶為什麼叮囑要小心,這要是咬到手上,雖然自己不懼怕烈毒,可這一口手掌馬上穿個洞。
再取木棍來挑,元墨終於把蟲子弄起來了:「少奶奶小心,它凶得很!」
「我自然小心。」鍾言取出袖口內的匕首,一刀將蜈蚣的頭給剁了下來,剩下的身子扔進了大缸里去餵泥鰍。泥鰍直接從淤泥里鑽了出來,宛如餓了幾百年衝著蟲子就去,明明是那么小的東西竟然一口一口地啃食著蠱蟲,吃得津津有味。
而被鍾言剁下的蟲頭已經被切碎,肉沫被刀尖挑起,慢慢地敷在雄雞的眼周。被蠱蟲咬傷,這雞全身的傷口已經開始腫脹,摸上去滾燙,等到敷完鍾言又說:「將它放出去。」
「不放在窩裡養傷?」小翠問。
「它身上本就剛烈,又有金蠶蠱的毒性,需要地氣中和才能解救。我能做的都做完了,接下來就看它的造化。若它能逃過這一劫,往後它便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鎮宅將軍,若逃不過去,我也會厚葬它。」鍾言擦了把汗,再一低頭,半條蜈蚣的蟲足都被泥鰍啃光了。
不虧是墜龍,啃都啃最有毒的地方。鍾言看著元墨和小翠將雞放到草地上,再回頭和秦翎說:「三弟說這酒是師傅給他喝的,想必就是曹良的詭計了。」
「那我們明日要不要去找他?」秦翎問。師傅對他們的好又一次歷歷在目,那時候他怯於上馬,是曹良親自帶他上去,教他如何熟悉馬兒的性子。後來他還送了自己一張弓,每次打獵都帶著自己去雪林。
可是秦翎又一次沒看對人心,若真是他,曹良已經在背後籌謀了數十年的光景。
鍾言也想立即去找曹良問個清楚,問不清楚就直接殺之。「暫時不要輕舉妄動,曹良背後牽扯的是何清漣,這背後有沒有柳家的事我還不清楚呢。明日我先去回你爹的話,將柳筎的事摘清楚,正午過後,你請人把三弟叫過來,咱們想辦法給他祛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