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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8:17:37 作者: 曬豆醬
如果不仔細看,陶夢的口腔里就和正常人一模一樣,可如果仔細看了,就能看到舌頭的下面好像有東西在動。
細如牛毛一樣的蟲足在試探周圍的環境,嘗試之後就會馬上縮回原狀,繼續偽裝。它大概有食指那麼長,但還沒有吃得滾圓,看上去比趙麗麗嘴裡掉出來的那隻瘦不少。
「這種東西很堅強,什麼藥水和符紙都不管用,以前我見過被舌蹩完全寄生的人,他們走路的時候頭朝上,嘴巴大張,三四十厘米左右的細長蟲足全部伸出來,足足一圈,遮得看不出那人最後的面貌,從遠處看特別像一個長發女人,披散著整頭的髮絲。」鍾言再次掀起陶夢的舌頭,現在的舌頭還算柔軟,而且也能看出本來的顏色,「這東西的成長環境非常寒冷,所以根本不怕冷,估計扔到液氮里都死不了,但是它們特別怕熱。」
說話間,鍾言的指尖點起一簇火苗,儘管這是鬼火,可是也有該有的燙度。
匕首尖端的刀刃肉眼可見地變紅了。
「所以在很早之前,被舌蹩寄生的人都會無意識地往雪山之地遷徙,在大雪封山之前趕到。有時候那些採藥的商人會特意給採藥童下這個東西,只因為這樣可以讓他們去更冷的地方,採集最為珍惜的藥草,比如……高山龍膽花,栗鱗貝母蘭,還有天山雪蓮。」鍾言將刀尖壓在舌蹩的蟲足上,由於沒提前讓田洪生做準備,刺耳的尖叫聲差點震破他的耳膜。
這完全就是一個小孩的聲音啊,但其實就是蟲子發出來的。
「這是它們蠱惑人心的方式。」鍾言將刀拿出來,蟲足上多了一片燙傷,可是整條舌蹩還是牢牢地吸附在陶夢的舌頭背後,往外一抻就會牽拉舌後的肌肉,有幾處吸附的連接點刺入得非常深,像是在舌頭上打孔。
「它們的幼蟲會用哭泣的聲音引路人過去。」鍾言搖了搖頭,「看來已經寄生有一段時間了,不太好辦。」
「取不出來麼?」飛練一直沒打擾師祖工作,小女鬼蹲在他的肩膀上,把他的頭髮扯得亂七八糟。
「能取,就是要換個方式了。舌蹩雖然叫舌蹩,但是它的寄生是全方位的,而且寄生途徑非常稀奇。」鍾言再次取出銀針,這回給陶夢的手心、腳心、喉嚨、膝蓋、大腿內側、肘內側全部都紮上了重要穴位,「它們是靠吸氣吸進去的,最早寄生在鼻子裡,然後順著鼻腔爬進口腔,最後停留在舌頭的後方。這時候人會本能地抗拒糖分和熱食,吃一點都會疼得要命,或者噁心反胃,這個階段也是舌蹩吸取營養的階段,主要的能量來源就是舌頭上的血液。」
「它們會蠶食舌頭上的血肉,同時控制這個人的話語。這才是它們被培養出來的目的,在以前,如果給德高望重之人下一隻舌蹩,就等於掌控了這個人的口舌,今後他所說的話就是你想讓他說的話。高山上的權力之爭從來不比平原上舒緩,人在要權的時候會比鬼可怕。」鍾言走到陶夢的肘內側,用匕首劃開一個小口子,隨後從牛皮針包中的另外一面取鉤針。
鉤針和剛剛的銀針一樣粗長,唯一不同的地方是針尖處多了一個彎鉤。鍾言將帶有彎鉤的那一端刺入方才下針的地方,快速下針,快速出針。
看上去像是想要從陶夢的血管中勾出什麼來,只不過每次都不成功。而且這個過程看上去真的挺疼,到最後田洪生直嘬牙床。在看到鍾言手裡的鉤針又一次出針,並且勾出了血色的肉絲之後,田洪生終於忍不了了:「你找什麼啊?我也學過一些外科知識,我幫你。」
「你別過來,這東西快被我勾出來了,到時候奔著陽氣重的人去,弄在你身上就壞事了。」鍾言用眼神制止了他,「而且我也已經找到了。」
「什麼?」飛練和小女鬼好奇地湊過來看,他們都沒什麼陽氣,都是陰的。
「舌蹩真正的蟲足,就是這個……」鍾言感覺到這次下針有所阻礙,再出針的時候明顯沒有那麼順利了,顯然找到了他要找的東西。但是他沒有用力,反而將動作放輕,節奏放緩,徐徐帶之。
一根血紅色的「長線」,從肘內側的小傷口裡被拽了出來。
田洪生忽然聯想到了挑蝦線的畫面。「這是什麼?舌蹩的血管?」
「不是,這是舌蹩的蟲足。」鍾言小心翼翼地挑出一根來,「飛練,拿熱水來。」
飛練一直等著幫忙,終於有用得上他的時候了。廚房的熱水壺裡一直有恆溫熱水,他接來好幾碗,依次擺在了鍾言的面前。
血紅色的細線不停扭動,像是想要用盡辦法回到人類的身體裡去。鍾言直接將它放在了熱水裡,它立馬不動了,完全失去了活性。
「舌蹩在舌下的那些蟲足是偽足,雖然脫離人體後也能靠著那個行走,但是真正的蟲足已經滲透進寄主的身體當中,特別是四肢末梢。這段時間裡,陶夢想說什麼話,想要去哪裡,幹什麼事,實際上都是舌蹩在控制。等舌蹩長成可以完全脫落的時候,寄主的每一根血管里都是它的蟲足,完全沒有了自我意識。那時候的人就不是人了,而是一隻……」鍾言撩起眼皮,冷冰冰地看了看田洪生,「是一隻蟲,人在走就是蟲在走,人說話就是蟲說話,所以我特別討厭這東西,因為我以前就被蟲人騙過。」
田洪生見過鬼,但沒見過這樣噁心的東西。「那這東西能徹底根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