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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8:17:37 作者: 曬豆醬
    「還不能一下子將魚食餵下去,要這樣。」鍾言將手裡煮熟的米粒在水面晃晃,披著金色鱗片的小鯉魚貪吃,跟隨他指尖的晃動而抬起了頭,「這樣,你得讓它們看著你,瞧見你的臉了,你再餵。」

    「嗯,我來試試。」秦翎接過魚食,學著小言方才所教試了試,只是奇怪魚兒能記住自己麼?可是餵著餵著,他倒是覺出了樂趣,並不是餵魚能帶來多大的喜悅,而是和小言共養一物讓人喜悅。

    「對,就這樣,往後小魚兒認識你了,便是認了主。認主之後你就得更加精心。」鍾言一點一點地教他養靈寵,拼出一身的本事幫他續命,「還有那泥鰍和龜,只在咱們屋裡,不能放在外頭養。」

    秦翎笑了一下:「你當真淘氣,我頭一回見著有人養泥鰍。」

    「你可別小瞧,泥鰍是『泥里龍』,那東西有龍性。」鍾言剛說完,小翠跳進了門檻兒,站在屋外急急地說:「少爺少奶奶,二少爺又帶人來了,說是什麼……光明道人,要給屋裡驅邪。」

    「二弟?」秦翎不悅地放下魚食,「他怎麼又發癲了?」

    光明道人?鍾言皺了皺眉,這人估計比上回來的厲害。

    作者有話要說:

    鍾言:來人啊,把二弟給我拖出去斬了!

    秦翎:想打他,又打不過。

    第114章 【陽】融肉雪6

    窗外又咔嚓一聲,嚇得鍾言輕捻的魚食掉進了水裡。

    兩尾新換了住處的小魚兒並沒有搶食,反而被水中突如其來的墜物嚇到,尾巴拍起水面的漣漪,嚇得往缸底游去。鍾言收回了手,好似有什麼不好的預感,怎麼這光明道人一來,他和秦翎的青竹就又斷了一根。

    又是二弟帶來的人。

    二弟,晦氣。

    「就說我不見。」秦翎揮了揮手,「翠兒,你和他說去,不必太過客氣了。我院裡的事我能做主,雖說他如今學著管家,可……」

    「可二少爺說,這是老爺的吩咐啊。」小翠戰戰兢兢。老爺的吩咐少爺不能不聽從,再有,那光明道人真是厲害,方才她已經遇上了。

    遠遠地,那人還沒走到身旁,小翠就已經頭暈目眩,好似無數個日頭在眼前猛烈地照射,讓她睜不開眼睛。等到她能看清楚一切時,那位道人剛好站在面前,他居高臨下地直視著自己,雖說一字不提,可那目光分明已經看透一切。

    他必定看出自己是泥身子人了。那麼這樣厲害的道人進了屋,少奶奶扛得住嗎?

    「我爹的吩咐?他怎麼會和我爹提這些?」秦翎仍舊不放口,「就說少奶奶胎像不穩,要靜靜地養胎,什麼人都不讓進。」

    嚯,鍾言立馬看向他,這謊話說得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還「胎像」、「養胎」,真像有這麼回事似的。

    「算了,讓二弟帶人進來吧。」鍾言輕撫過秦翎的肩背,有點兒不高興地噘起了嘴,又想起師兄說自己已經長大就不要再這樣了,馬上將嘴唇抿住。

    秦翎仍舊搖頭,但方才小言的一瞬表情讓他看得明明白白,分明他心裡還是一片童心。只可惜那童心如同曇花一現,很快不見。

    「讓他們進來吧,不然到時候你爹知道了,又要責罵你。」鍾言是不怕別人指責,哪怕秦守業到面前來罵個三天三夜,又礙不著自己的事。秦翎就不一樣了,他會往心裡去,會氣火攻心。

    鍾言只能再勸,用儘自己的言語將面前的犟石頭變成繞指柔:「你想,你爹本就不喜歡我,若是因為這事再生事端,豈不是有了休妻的理由?說我『目無尊長,迷惑夫君,連同夫君一起不敬長輩』?」

    「你哪有目無尊長……」秦翎低聲說,越來越小聲,「迷惑夫君倒是不假。」

    鍾言:「……」

    人心果然是會變壞的,讀書人壞起來也是遭不住。

    然而等到秦爍帶著光明道人進屋時,鍾言和秦翎才發覺他們不是兩個人,而是三個。更讓他們驚訝的是,「光明道人」這名字聽上去怎麼都像是古稀老人,可本人卻很是年輕俊美,若不是穿那身道袍簡直看不出是一位高深莫測的道長。

    還有一個穿玄色道袍的小道童跟在他後頭,眼睛滴溜溜地亂看。

    「大哥大嫂,這位是……」秦爍剛剛開口,秦翎冷不丁地說:「你這是何意啊,二弟?」

    秦爍將內心的疑慮藏在笑容的背後,笑得比從前還真摯,甚至能看出一絲暖意來:「這是為大哥的病而來,也是爹的意思。」

    「父親的意思?」秦翎坐在正中座位,手裡的茶杯往桌上一放,「我看你是不想讓我過幾天安生的日子。」

    「怎會?大哥怎麼能這樣想?你我本是兄弟,自然一力同心。」秦爍將身後的人引薦過來,「這位是光明道人。」

    什麼叫「怎麼會這樣想」?你那張臉上就寫著不懷好意,真想打你。鍾言瞥了夫君那不省心的便宜二弟一眼,重新站在秦翎的邊上,給他換了一盞茶水。如今是冬日,他的桑葉薄荷飲已經換成了青橘皮山岩茶,故而屋裡飄散著淡淡的青桔酸甜。秦爍藉此機會打量著長嫂的腰身,她還是和剛成親時一樣的單薄,看不出一絲豐腴的痕跡。可她的腹中真有了大哥的骨肉嗎?

    大哥那樣的身子,還能留下香火?秦爍並不十分信,眼神在鍾言的腹部打轉。

    「二弟,你在看什麼?」秦翎真想把茶杯扔過去,但這顯然和他從小學過的禮儀之道不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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