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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8:17:37 作者: 曬豆醬
什麼男的女的,都不重要,拜堂就是自己娶的妻。
「我說過了,你想坐的話,我讓你坐。」看了一會兒,秦翎才好意思說話。上次這話在馬車裡說的,沒想到居然成真。
「我才不坐你呢,好不容易被我養胖了,我怕把你坐折了。」鍾言在他腰上摸了一通,秦翎的長髮全部鋪平在枕頭上,面色紅透可仍舊壓不住眉目的清秀,讓鍾言忍不住一看再看,橫豎都好看。
時候差不多了,鍾言也從他的身上翻下來,可心裡熱得不行,和窗外的雪天對比鮮明。忽然一下外頭咔嚓一聲,嚇得鍾言一激靈。
「什麼動靜?」他好奇地問,明明是個餓鬼,卻躲在一個脆弱的人懷中往外看,只是眼睛不小心紅了一瞬,他還不知道。
嗯?這一瞬的變紅讓秦翎看著了,人的雙眸還可以這樣麼?
「外頭什麼動靜啊?」鍾言在被子裡問,下巴放在秦翎的胸口上。
「啊?哦……」秦翎反應過來,可心裡還是記住了那一瞬間的異常。小言的眼睛為何會無故變得通紅?莫非是有什麼隱疾?可若是隱疾,為何一下子又變回來了?
想不明白,他只好先說:「那是竹林子的動靜,竹葉上落滿雪,竹子就被壓斷了。」
「這樣啊,我沒聽過。」鍾言動了動耳朵,人間的聲音怎麼都這麼有趣,「會壓斷多少?」
秦翎被他的反應逗笑了,像沒見過市面的毛頭小子,不過一想,青竹難養,整個城裡也沒有多少成片的竹,故而他不知道也是應當。是自己過分了,居然用自己的「有」去笑話別人的「無」。
於是秦翎認真起來:「雪大的時候壓斷十幾根也有,方才那聲咔嚓就是斷了一根。不過你不必心疼,青竹長得快,明年開春一聲雷響,下了雨,咱們的竹子就冒筍了。」
「那你可別騙我。」鍾言心滿意足地趴下了,咱們的竹子,這話他好喜歡。咱們的,自己和秦翎是夫妻,自然這院裡的一切都是他們的。
元墨等到三更,睡房的門才開。「主子,咱們走嗎?」
「走。」可算給秦翎哄睡,昏睡散也下了,鍾言換上厚衣裳,小小尖尖的漂亮臉龐直往毛領子裡躲。小翠負責守夜,他們拉開門,外頭的風雪大得很,小冰碴撲在鍾言的睫毛上,一時不敢睜眼。
「元墨,你打好傘。」他提醒元墨。
「是。」元墨撐起了一把大傘,將身子籠蓋。紙人不怕冷,可怕這雪花積累,融化成水。
兩人翻牆出去,鍾言拎著元墨毫不費力,整座城都靜悄悄,只有守夜的兵尋來尋去。他們不敢被人發現,便順著牆根一路小步跑,踩得腳下嘎吱嘎吱直響。
空曠無人的大街上,只有他們,留下兩串腳印,一串大,一串小,一串深,一串淺。
福壽堂不近,等走到的時候,元墨的傘上已經落了一層白雪。從外看這店已經關了,而且棺材鋪有規矩,晚間不迎客。本來這就算撈陰門的手藝,晚上找去的不一定是什麼東西,一概不給開門。但鍾言敲門的時候還是很快有了回應,門一開,大當家張炳瑞趕緊將他們迎了進去。
「找著了嗎?」鍾言抖了抖身上雪。
「找著了,就在後頭。」張炳瑞點了點頭。
元墨人小鬼大地問:「張當家的,我們主子讓您找什麼了?這麼急著讓來?」
「見著你就知道了。」張炳瑞說完還捂住了他的嘴,回頭問鍾言,「小孩兒陽氣輕,恐怕壓不住,讓他在外頭等著?」
「不用,讓他跟著吧。」鍾言搖了搖頭,他不是陽氣輕,而是沒什麼陽氣啊。
上回來福壽堂,前堂有跑腿兒的,後面有紙紮師傅,再後頭是木匠,可今日只有張炳瑞,其餘人一概沒有。元墨看不懂大人打什麼算盤,可少奶奶天縱英明,辦事有她的道理。三個人走過了中庭,到了後院,一進去就瞧見了地上的土坑。
「媽啊!」元墨一激靈,「死人!」
不怪他打哆嗦,還真是死人。原本應該放棺材滾木的地方被挖出一個長條形的土坑,大概半人深。裡頭躺著一個,用白色的麻布緊緊包裹,雖然看不出面目輪廓,可一看就是個人,不是什麼木頭樁子。
「少奶奶,這就是您要的。」張炳瑞低聲說。
「咽氣的時辰都對得上吧?還有,我不要冤死的。」鍾言走了過去,隱隱能聞到死屍的氣味。福壽堂做陰門的生意,肯定會處理屍首,哪怕是爛得不成樣子或碎屍萬段的屍體,在補屍人的手裡都能變得能看,且屍臭味能去就去了。
眼下這個就是去過臭味的,鍾言聞出來的不是臭,而是陰氣。這人一旦死了,陽火一滅,陰氣就纏繞過來。
「完全對得上,而且還是病死的。」張炳瑞將一張紙給鍾言看。
鍾言接了過來,細細看過之後確定這確實是自己要找的。「你怎麼知道是病死的?」
「他沒人收屍,還是我堂下的夥計去收的。」張炳瑞說,「一個人病死。」
「知道什麼病嗎?」鍾言細問。
張炳瑞搖頭:「這就不清楚了。」
鍾言嘆氣:「這就不行了,得弄清楚他是什麼病,怎麼病死的,若真是自己生病,我願意給他收屍,給他一個好歸宿,順便也解我燃眉之愁。若他是被人所害生病,又或是病重有冤屈,這樣就沒辦法了,只能先請人超度,然後再尋別處安葬,可沒法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