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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8:17:37 作者: 曬豆醬
    焦雅搖了搖頭:「他……他戴口罩,戴帽子,穿很寬大的雨衣,還有雨靴!」

    「你懷疑自己被跟蹤多久了?」蔣天賜又看了看上方。

    焦雅再次搖了搖頭:「記不清楚了,大概兩個月。你真的相信我?我發在網上求助,好多人罵我是博流量蹭熱度,說我是自導自演。我安裝了監視器,可什麼都沒拍到!」

    「我如果不相信你,現在就不會站在這裡了。而且你放心,剛才在樓道里跟蹤你的那個是人,他察覺到我的出現就嚇跑了。跟蹤者如果是人就好辦許多,人就有人的弱點,比如欺善怕惡,欺軟怕硬。」蔣天賜再次揉了揉太陽穴,繼續調整著焦雅的恐懼感,讓她恢復平靜,「能不能帶我去你家找找線索?」

    「去我家?」焦雅的情緒再次出現了波動。

    「是,你放心,剛才你已經看過我的證件了,我不是壞人。」蔣天賜直視她的雙眼。焦雅仿佛被人直視了靈魂,莫名其妙地,再次同意了。

    跟著焦雅上樓時,蔣天賜吃了一顆白芷調製的黑色大藥丸,暫時壓住了幻覺對自己的影響,養父和養母的身影從面前消失了。這一次上樓他們仍舊選擇了樓梯,並沒有坐電梯,只因為蔣天賜不怕遇到人鬼,而怕遇到電力出問題。人鬼他都可以正面交鋒,唯獨電梯壞了他修不了。

    走到四層的時候,他們在樓梯的角落裡發現了一雙大號過膝雨靴。

    這一定就是那個人脫下來的,蔣天賜查看了一下鞋印。雨鞋踩過水,在地面留下濕印,一時半會兒乾燥不了。如果跟蹤者穿著這雙鞋逃跑就會一下子泄露蹤跡,這人還知道將鞋子脫掉,說明他是個老手。

    「你快看!」焦雅指著那雙鞋,這是她第一次抓住證據,「我沒騙人,有人跟蹤我!」

    「我知道,我相信你。」蔣天賜反覆地安慰她,崇光市的市民都是傀行者的保護對象。他們一起走到了七層,走過701、702、703……一扇門一扇門地走過去,粗略一看,只有兩家亮著燈,其餘的都是黑窗。不知道是已經睡了,還是租客搬走。

    走到709的門前,焦雅開始掏鑰匙。

    但是她掏鑰匙的動作非常僵硬,仍舊十分不安。被跟蹤的恐怖記憶對女性來說是一場殘忍的緩刑,哪怕沒有立即執行被人跟上,驚恐焦慮仍舊提前行刑。焦雅左顧右盼,生怕在開門之前有人走上廊道,怕擰動鑰匙時,樓梯口又出現黑色的雨衣,可是越著急越擰不開,最後鑰匙啪嗒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你別怕,慢慢來。」蔣天賜替她撿起鑰匙,但是並沒有幫她開門,而是將開門的主動權交給她。

    「謝謝。」焦雅點了點頭,像是獲取了某種能量,平靜了一些。這次她將門順利打開,帶蔣天賜進了房間,隨著燈光的亮起,這個客廳在他們面前一覽無餘,裝修和家具都非常簡單。

    「有時候我把水放在這裡,可是我洗完澡之後,水就少了一半。」焦雅走到餐桌邊上,「我真的一口都沒喝過。還有好幾次,我的高跟鞋都收在鞋櫃裡了,但是睡醒之後它們的位置發生了調換,甚至配不成對。」

    她苦惱地回憶著發生過的異常現象,一件一件往外抖摟,而這些細節蔣天賜實際上已經知道了,焦雅曾經在網絡上大倒苦水。

    「還有這裡。」焦雅拽著蔣天賜到了陽台,「有時候我總覺得陽台有人看我,但是我出去找的時候又一個人都沒有。」

    「你覺得這屋裡有人?」蔣天賜忽然問。

    「對,有人。」焦雅不知該點頭還是搖頭,長期的焦慮快把她壓垮,「不對,也有可能是鬼,我覺得應該是鬼。我還特意在網上詢問了大師,大師說讓我買個八卦鏡放在門上……」

    「呵。」蔣天賜笑了一下,「大師不會就是賣八卦鏡的吧?」

    焦雅沒接話,一下子被猜准了,但又拉著蔣天賜到了臥室門口:「這是我睡覺的地方,每晚我都覺得有人在盯著我。我檢查過衣櫃,根本藏不住人。我懷疑屋裡有別人安裝的針孔攝像頭,翻箱倒櫃地檢查過,可是最後也什麼都沒有,我甚至……」

    「你家的床多少錢買的?」蔣天賜冷不丁地打斷了她的話。

    「啊?」焦雅沒想到,「什麼多少錢?」

    「那我換個方式問。」蔣天賜整了整領帶,「貴嗎?」

    焦雅懵著說:「不貴。」

    「那我就拆掉了。」蔣天賜說完用手蓋住了焦雅的眼睛。

    焦雅忽然什麼都看不到了,只剩下這個人掌心的一片黑暗,透著指縫,依稀能看到外面的燈光,但看得不多。風聲忽然吹在耳旁,好似忘記關窗,又好似外面的小雨變成了暴風雨,所有的風都照著自己的房子吹。

    呼嘯而來,伴隨著巨大的聲響轉瞬即逝,發梢也只是稍稍飄起一瞬,即刻落下。

    方才的風,就像是自己的一場幻覺。

    等到那雙手從她面前揭開,屋裡早就一片狼藉,說是被小型龍捲風攪和了一場也不為過。床鋪三件套已經變成碎片,散落一地,甚至飄到了吊燈和櫃頂上。而原本放著床的位置更是認不出來,床架子都沒了,地上只剩下一張完整的床墊。

    這就是他問「床貴不貴」的原因?剛才的巨大聲響,居然是拆床?

    她不解地看著這一切,也沒搞懂這人是怎麼拆掉床架,但馬上就沒有功夫去想這個了,因為完整的床墊在她眼前裂了一道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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