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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8:17:37 作者: 曬豆醬
    「往後我們好好過日子,他說了,他一定會護著我。」鍾言小聲嘟噥。

    陳竹白恨鐵不成鋼,男人的話要是能信,自己今日就不必來這一趟,不必這樣慎重了。「你別多嘴,我問他呢。」

    秦翎雖然被刁難,可對陳竹白的心境感同身受。若有一日小妹談婚論嫁,他也恨不得將准妹夫薅到面前來,事事問清,親自震懾。

    「往後,我和小言當相敬如賓,互相愛重,絕無反悔。」秦翎站了起來,「他……他身子不好,為照顧我又消瘦許多,還請丈人丈母及內兄安心,秦家不會催促生育之事。等明年我再好些,我與小言可抱養一兩個當作親生養育。」

    鍾言目不轉睛地看著秦翎,又高興,又愧疚。自己騙他,其實無形中斷了他的香火。可又一想,他本就是無後之人。

    陳竹白聽完沒說話,也不知想了什麼,半晌又問:「當真不要?」

    「不要。」秦翎堅定。

    「將來若有一日你反悔了呢?納妾,抬平妻,娶二房,或者和丫鬟有染呢?」陳竹白的意圖再清楚不過,讓他起毒誓。

    秦翎自然聽出他的弦外之音,起手起誓:「若有以上,對鍾言不忠,我秦翎必不得善終。」

    「好啦好啦,今日是我回門的好日子,你們說這些幹什麼。」鍾言一個健步衝來捂住了秦翎的嘴,「呸呸呸,快呸出去!」

    「這不能呸,這話說了是要當真的。」秦翎攥住鍾言的手。

    「行了,別當著我的面拉拉扯扯。」陳竹白無話可說,反正再逼問下去,倒像是他欺負將死之人,「秦翎你留下,和我爹娘說說話,我帶小妹去後面敘舊。」

    「多謝內兄!」秦翎趕忙應了。

    鍾言不想走,可師兄一把將他拽了出去,徑直朝對面的房子去。路過滿院子的回門禮,陳竹白一樣都沒看上,將人帶進屋裡後關上門,使勁兒地拍了下他的手背:「這什麼破戒指,趕緊丟掉,別讓我看著心煩。」

    「這可不能扔。」鍾言護著戒指,「這是信物。」

    「什麼信物不信物的,不值錢就是不值錢。」陳竹白嘴上訓他,心裡心疼他,先將他帶到內室,隨後拿出一個六層的精美食盒,「你瞧你,嫁人之後瘦了多少。」

    鍾言聞著香味打開盒子,裡頭是各樣精緻點心和肉菜,最主要的是這都是自己能吃的食材。顧不上說話,鍾言率先塞了兩塊點心,難平的食慾得到滿足的剎那他就紅了眼睛,太久沒好好吃飯了。

    「怎麼回事,快把眼睛變回去。」陳竹白說。

    「啊?」鍾言一愣,兩隻血紅的眼睛眨了眨,忽然變回了黑色。當他的某樣慾念得到極大滿足時他都繃不住人形,難免會露餡兒。師兄在耳邊嘮嘮叨叨地數落他,他也顧不上回話,轉眼間就吃空了一層食盒,連盤子都舔乾淨了。

    「慢點吃。」陳竹白於心不忍,自己哪裡讓他受過這種苦。

    「我餓。」鍾言將手伸向了第二層,陳竹白怕他噎著,又將早已準備好的「茶水」拿過來。鍾言連杯子都不用,含著壺嘴猛灌,喝了半壺才停下:「對了,你怎麼來了啊?」

    「我當然得看看他長什麼樣,為人如何。」陳竹白給他擦了擦嘴角,「這回幫你也是最後一回,過了冬你就該回家了。」

    鍾言忽然覺得嘴裡的珍饈毫無滋味,緩慢地放了盤子。他和秦翎期盼中的好日子才剛開始,才下了一場薄雪,可師兄的話撕破了短暫美妙的假象,將直白的結局刺到面前。

    秦翎,他終歸是自己強行續命留在人間的。

    「他過不了冬,你的陰血鎮壓不住太久,陰兵也會去找他。」陳竹白怕他沉溺假象,才讓他清醒。

    鍾言如置夢中。「可……」

    「他對你的好,我能看出一些來,可男人說話只需聽一半,或不到一半即可,切莫全信。」陳竹白摸著他的頭髮,「他這會兒說不要別人,你以為就當真不要了嗎?哪個男子不花心呢,不三妻四妾,不丫鬟成群?他這會兒說不要自己的香火,你以為就當真捨棄了?往後知道真相,他還會怪你讓他膝下無子女……」他有些傷感地回過頭去,「兩個男人在一起怎麼守得住,怎麼可能呢,別傻了。」

    「他和別的男子不一樣,他說到做到。」鍾言急忙摘下戒指,沒了色澤的瑪瑙坑坑窪窪,金托也不好看了,「你瞧,他都把自己的名字送給我了!」

    戒指翻過來,底下清晰地刻著一個[翎]字。

    陳竹白有些吃驚:「他給你的?」

    「嗯!」鍾言胸有成竹,「信物為信,這就是他的信言,他是讀書之人,說話落地生根。況且信物又不是隨便給予的,他對我真心。」

    陳竹白反覆地看了看那個字,確實是秦翎的名字。是了,信物為信,不能輕易得到,否則陳府里滿院珍寶怎麼不見有那人一個名字呢。只因為他的東西不能落在自己手上。

    「好吧,暫且不說這些,反正他也活不了多久。」陳竹白將那枚戒指還給了鍾言,收回了羨慕的目光,「秦家的事你也少管,又不是你的真婆家。」

    「你怎麼知道秦家還有別的事?」鍾言一看就知道師兄心軟了。

    「他沒死,今後的事還多著呢。」陳竹白摸了摸他的鐲子,剛消氣又生了,「這鐲子好老氣。」

    「這本身就是秦翎他娘的。」鍾言話鋒一轉,「咳咳,不過既然你問了,我真有事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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