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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8:17:37 作者: 曬豆醬
「那這陣法怎麼破?」元墨急問。
「暫且無法,這人相當高明,他不止是放了一個鬼進來,還順帶更改了咱們的念頭,讓咱們順理成章地接受了。往後恐怕不止這一件事,咱們得小心。」鍾言捏了捏掌心,「若是發覺有什麼不對的地方,立馬找我,我若是發覺有不對的地方也會找你們,總之,萬事小心。而那第五個大丫鬟……想必還在院中停留,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出現了。」
「明日一早,你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千萬別打草驚蛇。也別和那四個大丫鬟說起此事,恐怕連她們都以為院裡有五個人,到時候亂起來不好收拾。」
見少奶奶說得如此嚴肅,小翠元墨齊齊點了點頭,不管發生多大的事,他們都得把少爺好不容易續上的命護住了。
礙於屋外又不太平了,後半夜鍾言就沒再離開小院,而是躺在秦翎身旁守著。黑相公這民俗傳說鍾言沒見過,也是在一本經書上看來的,但或許看書當時太小,根本記不住哪裡看的。大概就是走走停停,無意間闖入了誰家,或者從哪個道士手裡找的。
沒想到,黑相公這東西醜陋兇猛,骯髒難看,體內的結石燒起來卻是米香,怪不得別人聞不出來,容易吸入。秦翎原本就被自己下了昏睡散,又聞了那個,不知要過多久才能清醒。
鍾言懸著心,都快五更天了,秦翎還睡著呢。他悄悄地鑽進了他的臂彎當中,學著女子的模樣,小鳥依人地枕他胳膊,結果就在自己和他親親熱熱依偎的時候外頭雄雞啼鳴,顯然是要天亮了。
天亮估摸著秦翎也醒不來,鍾言放心地躺下去,結果就聽到了秦翎的嘆氣聲。
「小言,你壓著我的頭髮了……」
「啊?」鍾言又是一個抬頭,和他給自己系上肚兜繩的反應一模一樣,「你、你……你怎麼醒了?」
為什麼他會醒啊?又是昏睡散又是黑相公,滿打滿算要睡一整天呢,鍾言想不明白,莫非他的體質特殊,黑相公的氣味對他無用?還是這些年吃過的藥物太多,已經百毒不侵?
秦翎先把被她壓住的髮絲攏向一邊,然後繼續伸胳膊給她枕著。他都不記得自己是怎麼睡著的,昏厥一般,剎那失去了意識。「外頭打鳴我就醒來了,你這話說的,好像我醒不來。」
「呸呸呸,誰讓你大早上說喪氣話了!」鍾言鯉魚打挺似的彈起來,一把捂住了秦翎的嘴,「觸霉頭的話不許說,快說『呸呸呸』!」
哪裡喪氣了,自己只是就事論事……可秦翎不願她著急,便點了點頭。鍾言將手撤了,催促道:「快說。」
「好,我說,你別急。」秦翎根本沒說過這種話,學起來非常不自在,只見他面露難色,緩緩張嘴,說話像蹦豆子,「呸,呸,呸,這樣好了麼?」
「勉強吧,反正說話不好聽都要呸出去,呸得越遠越好,呸了就不管用了。」鍾言並不放心,抓過他的腕口來把脈。秦翎察言觀色,看著她的眉梢時而挑起,時而垂下,仿佛連鼻子都跟著用力,忽然聯想到她昨晚的眼睛……
是自己親過頭了麼?為什麼她的眼睛會發紅?秦翎並不知情,還以為是自己過分討要了。
「挺好的,沒什麼事。」鍾言將他腕口一松,放心地吸了一口氣。別看他傷口破了,可心脈沒弱下去,可見外頭那蛹只是傷筋骨皮的,還沒摧他內里。秦翎則反覆觀察她,等了一會兒才問:「真的麼?」
「真的,把腿上的傷養好就行。」鍾言下了床,先給他用清水擦盡,再上藥。經過一個晚上,傷口雖然沒有擴大,可整個創面變得更潮濕了,鍾言只好先把血窟窿裡頭的膿水擠出來,再按部就班地敷藥。
「疼壞了吧?」鍾言不忍看。
秦翎卻搖頭:「怪了,或許是我重病痊癒,這回也不覺著有多疼了。你昨晚……」
你昨晚去哪裡了?秦翎很想問,倒不是怕她騙自己,而是擔心她闖禍,已經準備好替她收尾了。可是話到嘴邊,秦翎又給吞了下去:「你昨晚睡好了麼?」
「好啊,躺下就睡著了,還做了個夢。夢裡你也好了,外頭下著鵝毛大雪,你帶我出城去看冰花,帶著我爬樹,還給我堆了個雪人。」鍾言笑著說,這道術可當真陰毒,如果疼痛難忍必定早早醫治,它偏讓秦翎察覺不出,不疼不癢,但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全身腐爛瘺瘡而亡,「有件事我也得問問你,你這傷到底什麼時候發的?元墨知道的時候恐怕已經發了很久,你老實說,我才能給你治啊。」
秦翎看著她上藥的手,只覺得她手上空。只有一對兒玉鐲,沒有戒指、金鐲、寶石一類。「這其實……很早了,早年剛長也有郎中給看過,說是疝氣。」
「這才不是呢,若是疝氣我給你做小茴香湯煎服。」鍾言摸得出他的脈象,疝氣多因寒濕或濕熱之邪滯留在厥陰肝經,他不是。
「起初看著像,如同腫塊,一個一個長了出來。後來不知哪日才破了口,這才發覺裡頭的傷很深了。」秦翎低下了頭,「你我已是夫妻,我告訴你就是。從前我也請過郎中醫治,可郎中說……這像不潔之症候,多見於逗留煙花之地的濫交之人。我秦翎對天起誓從未去過,更別說……」
「誒呀我信你,別總是起誓。」鍾言抓住他要起誓的手。
秦翎不敢讓人看他的傷口,自然有他的道理。「可是這傷……怎麼看都像是。如今你我共居一室,同吃同住,你放心,我這不是不潔,絕不會過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