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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8:17:37 作者: 曬豆醬
    他知道,這司機還是沒說實話,而且必定問不出來實話。

    離魂詭術並不容易,若想一個人完成,這司機怎麼也該是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厲害的人。不是鍾言吹牛,能單人操縱離魂又不設法陣的,目前他就見過師兄以及自己。

    可是相處了一會兒,他並不覺得這司機有多麼厲害。可見,他背後還是有人。

    況且離魂換身之術並不能在隨意兩人當中施行,首先要有相對的八字。人海茫茫,這司機怎麼就算出程凌和程菱的八字能換了呢?八成,這背後還有一位醫生的作用。醫生泄密,他才能知道程凌和程菱的出生時間和地點,而且他一開始就是本著殺害兩個孩子去的,一個都沒有想留。因為如果只和一個孩子換了魂魄,其中一個孩子到了他的成年人身體裡,這怎麼解釋?

    唯一的辦法就是兩個都殺。先操縱其中一個男孩兒衝下車,被車撞飛,而瞬間被換了魂魄的「司機」看到自己的兄弟被撞飛,以小孩的下意識行為去救人,結果就是雙雙被撞飛碾壓致死。也只有這個辦法,司機的計劃才算天衣無縫的實施完畢了,程立天和鄒宛彤不會知道他們的兩個孩子都死了,直到下葬,兩個人的屍首碎塊都沒能分清楚。而他們當作寶貝的僅剩的這一個,芯子也換成了別的人。

    現在鍾言甚至開始懷疑這是一盤很大的棋局,給鄒宛彤做生產手術的醫生以及血嫁衣劇本的設計師,這些都不可能是普通人。

    那麼,這個人是誰?他想要幹什麼?恐怕要等離開這個鬼煞之後再去查了。

    就在鍾言想著這些事的功夫,面前男孩兒的身體從快速抖動變為了平靜,同時,周圍躁動不安的人體模特全部安靜了下來,紛紛倒在了地上。

    唯二兩個沒有倒下的,就是王大濤方才看見的那兩個完整的童裝模特。

    而他們,才是真正的程凌和程菱,只不過已經被司機養成了小鬼,幫他助他,為他聚財,護他性命。但隨著司機魂魄的撤離,他們的攻擊性也就沒有這麼大了,可是仍舊不可小覷。

    畢竟孩子的冤魂一旦計較起來是最難纏的。

    鍾言並不恐懼他們的怨念,好端端的活著忽然被人換了魂魄,看著殺害他們的人用他們的身體活著,享受父母疼愛,心裡肯定不會舒服。鬼場覆蓋在六層的每一處,程凌和程菱的怨氣並不比紅樓鬼煞里那些塞豆窟的亡魂怨氣小,他們靜靜地凝視著鍾言,雖然不動,但是足夠危險。

    飛練似乎是知道師祖要幹什麼,將男孩兒還沒涼透的屍首輕輕地放在了地上。

    漂亮的臉蛋還沒有出現死屍般的灰白,而那些硃砂留下的印跡則更加鮮明。鍾言先撕了一個小紙人,手指點在紙人的眉心處將其一扔,一接,收了司機的魂魄,又從衣袖中取出一面白色麻布做成的小旗子,這時候如果蕭薇在就好了,馬仙最會招魂。

    小小的旗子放在了小小屍體的手中,如同攥著一面招魂幡。鍾言將打開的純金盒子放在屍體的肚子上,隨後使用三級傀行者鬼場的能力,凍住了那兩個童裝模特。

    塑料皮膚上瞬間起了一層透明的冰晶,被凍住的孩童不能隨意掙動。鍾言再從衣袖中取出一樣東西,看似不起眼,實則有很大的用處。

    頭髮,是鄒宛彤的一根白頭髮。

    「盛體若男,母子若陰,回歸本身。」鍾言將那根白色的頭髮放在了屍首的手裡,緊接著,白色的小小招魂幡動了。

    硃砂布陣,加上母親的頭髮,現在這具屍首在程凌和程菱的眼中就是母體的宮體。在本能的驅使下他們一定會重新回來,回憶起置身於羊水保護中的感覺,以及和母親以臍帶相連的溫暖愛意。雖說是試管嬰兒,可母親實打實地懷了他們幾個月,母子緣分是世間最深刻的緣分,他們只要沒忘就能回來。

    現在的問題是,兩個孩子,回來哪一個?

    招魂幡的飄動越來越明顯,顯然他們急於回到身體當中,這場景倒是讓飛練眼熟,畢竟他也在娘親肚腹中活了幾個月,然後噶一下就死了。忽然間,純金的盒子也開始輕微晃動,這就是鍾言最擔心的情況……

    只能回去一個,另外一個受到金盒上的銘文鎮壓,被收了。

    又過了幾秒,已經沒有了動靜的小小屍首忽然動了一下手指,胸脯輕微起伏但是非常不明顯。隨著喘氣的時間越來越長,那幅度也越來越大,最後,他完完整整地喘完了最後一口氣,刷地睜開了眼睛。

    睜開眼睛之後,他像詐屍一樣直挺挺地坐了起來。

    「媽媽……」他迷迷糊糊地喊。

    金盒同時開始顫抖,顯然是催促外人趕緊收盒。無奈之下鍾言只好將盒子蓋上,蹲下來問:「你是哪個?哥哥還是弟弟?」

    小男孩兒只是沉默。

    「是哥哥還是弟弟?」鍾言又問。

    男孩兒仍舊沒有直接回答他,反而是看向了他手裡的金盒。「我哥哥在裡面。」

    他是程凌,鍾言和王大濤對了下眼色,同時也放下心,看來他們都記得整件事的經過,不用重新複述一遍。「你記得自己是怎麼死的嗎?」

    程凌警惕地看著他,似乎是完全回憶起來,點了點頭。

    「那你知道自己是怎麼活過來的嗎?」鍾言緊接著問。

    程凌又點了點頭。

    「太好了,這下我就不用解釋了。」沒了解釋這一步,鍾言如釋重負,「你聽著,我不知道這具身體是你的還是你哥的,但從此之後就是你的。掌心有個小傷口,是剛才我不得已劃出來的,養一養就好。這件事不要告訴你家大人,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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