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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8:17:37 作者: 曬豆醬
在柳仙的幫助下,他們移動的速度很快,每個人都閉著眼睛,憋住氣。河水中的泥沙擦過他們的臉,好似砂紙摩擦,唯一一個不用擔心的就是施小明,他早就死了,用不著換氣。
然而移動的速度忽然間慢了下來,最後還停住了。施小明看向下方,儘管自己是鬼可還是嚇得一哆嗦。
無底的深淵當中有一隻碩大的眼睛,光是眼睛就占據了黑暗的大部分,一下子逼出了他的巨物恐懼症。剮蹭他皮膚的沙子消失了,變成了一種柔軟的綢緞,他試探性地想看看怎麼回事,結果一條十幾米長的紅色鯉魚從面前遊了過去。
方才擦到他面部的是它的魚鰭。
那條鯉魚掉了頭又遊了回來,不止是一條,數不清的紅鯉環繞著他們,每條都十分碩大。施小明的身高在這些龐然大物面前只是一口的量,他再次往下看去,看到的是他們的「屍體」正死死拽著飛練,不讓他們繼續往上走了。
鍾言自然也察覺到了異樣,低下頭就看到了這樣的一幕。他和飛練在整支隊伍的最後,自己上面是歐陽廿,第一時間當機立斷地鬆開了手,不能拖累所有人。而隨著鍾言的鬆手,上面的人又以飛快的速度開始移動,朝水面衝刺,而鍾言則跟著飛練一起往下沉,好似要沉入永無止境的海溝。
飛練只是掙扎了兩下,忽然也要鬆開他的手了。鍾言卻更加牢固地反握住,他知道飛練要幹什麼,所以更不能讓他離開。這水裡被人布下了法陣,陣法剛好能夠鎮壓陰生子的能力,所以從出水到現在飛練都只能老老實實地跟著,現在又要放開手,讓自己先走!
情急之下,鍾言的嘴角溢出了幾個氣泡,只是喊不出來。兩個人下墜的速度越來越快,同伴的「屍體」牢牢地抓住了飛練的腰和雙腿,要將他從自己的面前奪走。鍾言在袖口裡亂找,曾經自己有那麼多的法器,到現在什麼都翻不出來,然而就在這時候飛練竟然自斷一臂,鍾言一個愣神的功夫,手裡只剩下他的一隻右手和右小臂!
沒了自己的牽扯,飛練以更快地速度下沉,隱約中,鍾言看到他朝著自己笑了笑,然後揮了揮手。
幾個氣泡從飛練的嘴角冒了出來,儘管聽不見,可鍾言還是看出了他的口型。
「快走,別管我了。」
什麼別管?怎麼可能別管?鍾言試圖打開鬼場,可周圍的陣法不僅壓制了飛練也壓制了他的能力,他立馬將雙手合十,打開離魂道術的手印,可是手印打開了,術卻使不出來!
而飛練就在自己的面前消失了,沉得無影無蹤,鍾言懸浮在水中央,一時間忘記了方向。失去的痛楚如同濃霧卷席奔涌,徹底侵襲他的心脈,這感覺好熟悉,仿佛曾經失去過某個人,心如刀絞。
飛練就這麼沒了?鍾言拿著他的右手,忽然一笑。他不服,可能他曾經痛失過某個人才會這樣難受,如今他不服了,憑什麼又要弄丟一個!
他快速拿出袖口裡的槍,裡頭還是傀行者配備的金彈。在水中,他將飛練的斷肢咬在嘴裡,將槍口對準了自己的眉心。
砰!
他笑著朝自己開了槍。
飛練,等著師祖來救你,不會不管你。
一朵艷麗的血花在他潔白的額頭盛開,金彈穿透了他的頭顱。正紅色的衣裳被水沖開了衣擺和袖口,鍾言朝後仰倒,整個人宛如一條瑰麗詭譎的魚,在水中靜止了,一動不動地死去。但他的死去並非終點,向死而生,周圍的河水瞬間凍上了冰,將鍾言短暫成為屍體的身體定格,像留住了一朵花最美麗的時刻,凍成了永久。
而冰雕里的人等待著復活,好似命運早已註定,有人為他謀劃了此刻的重生。
槍聲沒能傳遞到蔣天賜的耳朵里,但是他仿佛也感受到了什麼,因為周圍一下子變冷了。
除了冷感還有咔咔結凍的響動,好似凜冬將至,能凍上的東西全部都要上凍。巨大的紅鯉在周圍擺動魚鰭,阻撓了他們的上升之路,但隨著溫度的降低河水當真開始凝固,同時也凍住了水裡的巨物。
時機到了。
蔣天賜閉上眼睛,風無法割開水,但是可以割開冰。
刀刃輕而易舉地切割著透明的冰,同時擊碎了巨物的幻象。可周圍的上凍並不是假的,而是實打實地凍上了,顯然鍾言又放出一隻惡鬼,開啟了三級傀行者的鬼場!為了能夠順利浮出水面,他的風刃一直圍繞在大家的身旁,螺旋刀一樣削著逼近的冰棱,再慢些他們都要被凍在水裡。與此同時,每個人的憋氣時間都抵達了極限,歐陽廿甚至嗆了水。
他已經開始咳嗽,身體進入了無意識的抽動。光亮也在這時穿透冰層,直達他們眼前,頭頂從黑暗無邊變成了一片厚冰,但馬上,這冰也被他切得粉碎。
出水的一剎那,所有人的肺都憋得生疼。落水時他們的車道緊鄰河邊,現在他們已經漂到了河心,剛好在大橋的正下方。外頭還是白天,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河岸的兩邊站滿了人,有人想辦法救援,有人是湊熱鬧。
隨後眾人發出尖叫:「橋上!」
剛剛死裡逃生的一群人抬頭一看,一輛巨型卡車衝破了橋上的欄杆,照直了往下掉。如同被死神追殺,眾人來不及喘氣就再次落入危險境地,也來不及做任何的反應,幾分之一秒後卡車就砸進了水裡,濺起了巨大的白色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