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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8:17:37 作者: 曬豆醬
    秦翎都快忘了這些,那時的種種窘迫如今想來也是難得的自在,從前倒不覺得,生病之後才知曉無病無災的快活。「是,我確實不勝酒力,這事我還記著呢。」

    「誒,這就別再提了,都是過去的事。」平伯言站在幾人當中打起圓場,「今日慶賀有二,一是慶賀師傅六十過壽,二是慶賀秦翎病癒。」

    「多謝。」秦翎接話到快,拉著鍾言的手腕往自己身邊帶了帶,「這位是……」

    「我叫鍾言,我就是秦翎剛過門沒多久的妻,他是我夫君。」鍾言直截了當地說。

    面前三個讀書人頓時安靜下來,雖未覺著有所冒犯,可是也沒見過這樣的女子。

    「咳咳。」秦翎假咳的時候繃不住笑了一下,笑得很短,稍縱即逝。她總是這樣,讓人意料之外,處處新奇又大膽。若說規矩,她有時候確實不守規矩,可是秦翎偏偏想要縱著她胡來,也是可愛。

    他是我夫君,這幾個字格外好,坐實了他們情非泛泛。

    「原來是……是我們冒犯了。」周鈺率先一笑,清朗的笑聲緩解了彼此的尷尬,「秦兄年歲和我們差不多,卻是我們當中最晚成親的,這份賀禮我們一定補上。」

    「他成親這事我倒是早有聽說。」不料徐長韶仍舊不依不饒,直指要害,「聽說這婚事是為了沖喜?」

    秦翎的臉色變了變,雖然外表看起來仍舊溫柔平靜,可鍾言卻知道這已經是動怒了。

    「好好的,你提這些幹什麼?」平伯言淡淡地解圍,但態度較為中立,顯然也不願為了一個女子而傷了大家和氣,「既然現在好了就是好了,別提其他。」

    「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合了八字,拜了堂,都是按照規矩來辦,不曾隨意。」可秦翎沒打算糊弄過去,計較得要命,特別是他們拜堂沒拜完就讓二弟攪局,「還望大家自尊敬重,對她無禮便是對我無禮。」

    「你別動氣,一會兒我讓他們給你倒酒賠不是。」周鈺像是站在秦翎這一頭,抱歉地對著鍾言拱了拱手,「方才得罪了。」

    鍾言倒是無所謂,哪怕被人指著鼻子說自己是秦家買來沖喜的下人他都無動於衷,叫人說閒話又怎麼了?多少人被閒話困住一生,自己才不要。可他受不了的是他們對秦翎的不尊重,正要開口分辯,只聽得身後熙熙攘攘,好像過來了好多人。

    一位銀髮的老者站在人群當中,不怒自威,頗有大師風範。而隨著他的出現,周遭的嘈雜即刻變為安靜,所有人都露出尊敬的神色來,不用秦翎多說,鍾言也能猜出這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便是曹正卿。

    「大家隨意,今日是老夫六十壽辰,但大家切勿當作慶賀聚飲,而應噹噹作學術之聚,切磋見解。」曹正卿雖然年長,可眼神仍舊清明,於人群中一眼瞧見了往日的愛徒。簡單和幾位門客寒暄過後他便照直了往秦翎這邊來了,雖然年過半百,可身軀硬朗挺拔,不似六十之人。

    「你來了。」曹正卿站到了秦翎的身邊,一隻手搭在秦翎的肩膀上,關懷重視之情溢於言表,「你終於大好了。」

    「多謝恩師惦念。」秦翎和師傅數年未見,如今見了面便回憶起曾經往事,「我一好就想著來看您,我還記著您與師母的生辰。今年年下,小師妹就十四了,到時我必定送上賀禮。」

    嗯?小師妹?曹正卿的女兒是秦翎的同門師妹?鍾言咬了下嘴唇。她什麼樣子?一定博覽群書,寫一筆好字,處處都有獨特的學識見解。

    這樣好的女子……自己也想見見。若是情投意合,自己就和她結為金蘭!

    「你師母也惦念著你,總是提起你呢。只是今日她帶著你小師妹回娘家了,不然一定出來見你。」曹正卿的手在秦翎的肩頭輕拍,疼愛有加。方才沒有秦翎在的時候,其他的晚輩還能和他說得上話,可秦翎一來,其餘的人便好像消失了。

    不怪別人記恨他,恐怕是師傅偏心太過,鍾言不禁想。

    秦翎的眼圈已經微微發了紅:「這次病癒實屬僥倖,我本來已經灰了心,沒想到還能趕上您的壽辰。我總記著小時候您親手執筆教我寫字,每回寫不好,您總是用竹板輕輕地敲打我的掌心。」

    「為師的,怎麼捨得真打你們?」曹正卿的眼圈也紅了,哽咽幾下才說,「如今你能好,就比什麼都強。」

    師徒敘舊,鍾言倒是觀察著周圍人的反應,特別是周鈺、徐長韶和平伯言這三個人。周鈺表面像是和秦翎熟絡相交,可鍾言並不覺得他們親切,不然秦翎病了這麼久,怎麼沒聽元墨和小翠說,哪家的公子去看過他?

    徐長韶就更不用說了,已經將排斥擺在臉上,可見從小就被秦翎搶了風頭,長大仍舊不能忘懷那股難受。

    而平伯言,看似與世無爭,對秦翎也沒有太多的看法,可鍾言卻覺著他對秦翎的一舉一動甚為注意,眼神總是落在這邊。平心而論,鍾言反而覺得他對秦翎的敵意更大。

    看來這病秧子以為的「同輩舊友」不一定都把他當成了「友」啊。

    而秦翎見了恩師顯然話也多了起來,親親熱熱地敘著舊,周鈺在旁邊陪著,時不時打趣一句:「師傅當真偏心,我們幼年時不好好練字貪玩,挨打的時候可沒見您手下留情。」

    「那是因為你們沒有秦翎用功,秦翎偶爾的貪玩是孩童心性,你們是成日裡只想著玩。」曹正卿和藹地說回來,「再有,為師也不曾打傷過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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