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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8:17:37 作者: 曬豆醬
而就在這時,秦翎也摸出了傷口,凹凸不平,有半圈腕口那樣長。「怎麼弄的!看過郎中沒有?你歇著,我叫元墨去找……」
「別找別找,這麼晚別找郎中,到時候鬧得人盡皆知,別人還以為你又不好了呢。」鍾言趕忙將人按回來,摸著他的心口說,「傷都癒合了,我給你看,你別急。」
微弱的光線下,鍾言索性將袖口挽上小臂,露出了傷口。十日割血,傷口反反覆覆地開裂,血痂還沒幹燥,觸目驚心。秦翎原本只是一般著急,看完了十萬火急地坐起來:「咳咳,你別動,我親自去找郎中。孫郎中的醫術雖好可不會治外傷,還是去找……」
「你回來。」鍾言又給人拉了回來,怕他再跑,索性一把摟住了。果然,這樣一摟,秦翎就再也不動彈,好似被下了定身咒,木呆呆地看著她。
擁抱突如其來,秦翎不禁發汗。
「我老實和你說吧,這是我自己割的,過兩天會好。我從前聽人說,人血能救命,就想著給你試試。」鍾言半真半假地說。
秦翎搖了搖頭,已是心疼至極;「你可真是個奇女子,這種傻話都信?」
「死馬當活馬醫,你一隻腳都踏入閻王殿了,我還不能犯一回傻嗎?」鍾言輕撫著他的後背,好笑,別說他一隻腳踏入閻王殿,就算兩隻腳都進去了,他鍾言戲完孟婆揍閻羅,也得搶回來。
「往後不許了,不管我的身子好沒好,都不許了!」秦翎方才急火攻心,連續咳了一陣才好。他將腕口那傷仔仔細細地看了看,一會兒搖頭,一會兒嘆氣,氣她不顧自身安危傷及身體,又震撼於她為自己做到這種地步。
放眼秦家,也只有她這樣。
「別看了,養幾天就好。」鍾言說,也就是金簪厲害,別的東西傷了自己,早就好了。
「你別動。」秦翎摸著她的手掌,將藏在枕邊的錦盒打開,「我……我……」
又怎麼了?鍾言往他手裡看去,朦朦朧朧的,看不出他在幹什麼。
「我……」秦翎說了半天也沒把後面的話補完,索性將一對兒玉鐲放在她掌心中,「送你。」
「送……我?」輪到鍾言說不出話了。他折騰著不睡覺,就是為了這個?
秦翎滿腹的話說不出,想幫她戴上,又怕圈口不合適,給人家弄疼。「嗯,送你,這是我娘親給我留下的。二弟那日說你沒有好的,往後你先戴著它,我再給你做好的……我,我累了,我先睡了。」
說完,秦翎快快地躺下,轉過身去,緊緊地閉上了眼睛。玉鐲子送出去了,可他又懊悔,自己真是心太急,怎麼就挑了這麼個時候?怎麼能在床榻上送禮?萬一她誤會了什麼呢?
越想解釋,越怕解釋不清,秦翎只好一字不說,反正送出去了,他心裡開懷。
他閉眼睡了,可鍾言睡不著了,一個人傻乎乎地躺在邊上,不停地摸著秦翎硬塞過來的玉鐲子,說什麼都沒法安然入睡,時不時拿起來看上一眼,再心如擂鼓地看看那人。
房門外的紅燈下頭,元墨和小翠生了火,烤著手小聲說話。等到下半夜,房門悄悄地開了,兩個小孩兒連忙起身,出來的正是鍾言。
「少爺睡了嗎?」小翠問,少奶奶臨睡前有交代,估計要出去。
「睡著了,睡得很沉。」鍾言沒敢給他下藥,續了命的身子不知道能否經得住昏睡散,「元墨,你留下看守,你放心,現在屋裡有僧骨鎮宅,什麼都進不來。別說是肉紙人了,就算是水鬼也能被僧骨燒沒了。」
「那您去哪裡?」元墨擔心,這會兒是三更,正是最黑最靜的時辰。
「我帶翠兒出去,估計一會兒就能回來了。」鍾言說,臨走之前還不忘給門關上。
秦宅里靜得很,連蟲鳴都少了,白日裡最為熱鬧的後廚也歸於靜謐,再也沒有人的聲音。鍋碗瓢盆放歸原處,大灶里的火也滅了,再有什麼腳步聲也就格外明顯。
柳媽媽走走停停,走了好一會兒。
吱扭兩聲,隨著木門被推開的聲響,她一腳邁入了廚房,兩隻眼睛沒有那麼明亮了,看著像磨花了的玻璃珠子,又像是瞳仁里塞了白色的柳絮。她先是走到灶台來,也不知道忙活著什麼,然後端著一個碟子去了冰窖,再出來時渾身都是涼氣。
常年不融的冰沾到衣料上,再被帶出來,涼氣化為白煙,被人的體溫蒸得無影無蹤。
然後,響起了微弱的切菜聲。
切了一會兒,柳媽媽放下了刀,儘量不出聲地洗了洗手,將切好的東西放在盤裡,再放入食盒內。忽然她回過頭,無神的眼睛四處搜尋,好似尋找著偷窺之人,全身緊繃地左顧右盼。
後面只有一道打開的木門,以及掛在牆上的鐵勺和成排的菜刀。
定了定神後,柳媽媽再次收拾起食盒來,只不過動作快了不少。終於將食盒收好了,她拎著提手,一步一停一找地走向木門,似乎想要打破疑心,看看這屋裡有沒有旁人。
但轉念一想,都三更了,別說是人,連看門的狗都睡了。於是柳媽媽走出了廚房,順手將木門關上了。
門後,鍾言帶著小翠躲在陰暗處,避開了她的尋找。
小翠嚇得脖子僵硬,還以為馬上就要被發現,沒想到柳媽媽的眼神這樣不好。可別說,剛才柳媽媽進來時她差點叫出來,這麼晚還來廚房,鬼鬼祟祟不像個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