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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8:17:37 作者: 曬豆醬
鍾言低頭揪著手指頭,天地良心,我是男主子。
看她不言語,又深深地垂著頭,秦翎便猜她是害羞了。嗯,果然,再是奇女子,也是有女子之情的。
「從前是我疏忽,沒吩咐過,從今日起,我二弟他再也不會跑來這裡……」秦翎學著她說話的樣式,頭一回說了不算文雅的詞彙,「發癲。不過這發癲是什麼意思?」
「啊?哦,這是我老家話。」鍾言不好意思說這是市井粗話,「意思就是……異想天開。」
「嗯,那我二弟是跑來發癲了。」秦翎點頭。
等元墨和小翠帶著郎中回來,差點被房門口的東西嚇一跳。雖然還蓋著布,可是他倆都有種不言而喻的難受,仿佛靠近那東西就要頭昏目眩。郎中自然沒有什麼異樣,先在門口候著,等裡頭喊人了才進去。
一進去,他的藥箱子直接掉在地上,差點砸了腳面。
「元墨。」秦翎還沒坐下,「快幫孫郎中將東西撿起來,你可真是越來越懶。」
「是是是,小的是高興壞了!」元墨在屋裡忙前忙後,拉著小翠,兩個孩子陀螺似的跑。小翠已經把正廳的桌椅擦乾淨了,從前少爺看病把脈都在床上,好久沒正正經經坐著來。
等鍾言幫自己把發冠戴上,秦翎才坐下。他是長子,從頭到腳都是長子的氣派,只不過病了拎不起來。孫郎中給他抓藥抓了兩三年了,也是頭回發覺秦家的大公子其實……不難看。
何止是不難看,是長得好啊。
只是他旁邊那位少奶奶……孫郎中很是奇怪,怎麼看起來面色慘白?兩個人像換了個精神。顧不上其他的,孫郎中先把行醫的物件擺了出來,等候給秦翎看脈象。
「又要麻煩您了。」秦翎抖了下袖口,將左手腕放了上去,實則已經有點累了。剛才說了那些話,又站了一會兒,身子還是脆。
鍾言則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一邊打算聽郎中怎麼說,一邊觀察著門口那僧骨。方才他也聽了一耳朵,秦爍居然蠢到將這等寶物放在秦家的祠堂里供奉,當真可笑。雖然骨頭只是骨頭,不是佛像,可到底是生前有過大智慧的高僧,不把你家祠堂牌位全燒了才怪。
恐怕他也是換了好幾個地方,放在哪裡都不行,但若是扔了這麼好的寶貝,又實在捨不得。思來想去才會想到這院,這不,忙不迭地搬來了。
「這脈象……」孫郎中忽然開了口,「您這幾日是否服用過什麼?」
元墨和小翠在大少奶奶身邊一左一右地站著,儼然成了她的心腹。聽郎中這樣說,他們的心一揪,連忙看向了鍾言,生怕郎中摸出什麼端倪。
鍾言則沒有慌亂,只是累得眯著眼睛。如果這位郎中真能從脈象中摸出什麼,他就是神醫了。
秦翎自然全不知情:「沒有,我只是昏睡。」
鍾言在旁邊補充:「給他喝過水,每日三碗。」
「這倒是。」孫郎中點頭,「世上也有停食療法,這都是殺清體內病灶的終極之法,可翻遍所有的醫書,從沒聽說過有停水療法。」
秦翎原本沒注意,帶著疑問看向了鍾言:「我在昏睡中還能喝水?」
「自然喝不了,我嘴對嘴餵你。」鍾言笑著說,等著看他的臉紅起來。
果真,他的臉紅得飛速:「這……這……」
「還請大少爺稍安勿躁,心跳動過快,我手下無法把脈。」郎中提醒,指尖下的心跳原本一下是一下的,這會兒砰砰砰地亂跳。秦翎自知自己失禮,趕緊閉眼默念詩書上的好詞好句,心裡連續背了十幾首才把這心跳壓下去,可再也不敢看她。
嘴對嘴,這不就是肌膚之親了嗎?他又忍不住地想。
郎中剛剛舒展的眉頭再次緊皺,這心跳怎麼又快上來了?
等到脈象把完,郎中自嘆不如,站起來拱手道賀:「不知秦家是請了哪位神醫,老朽深受震撼。您這病已經大好了,若無其他急症,只需要慢慢靜養,回歸完全康健之日也就是一兩年的功夫。只不過體內還有風寒未清,身子還是虛弱得很,需要滋養慢補,切不可操之過急。」
秦翎等這番話已經等了太久,幾年過去了,沒想到終於盼望到病癒之日,可他竟然不信了。
「當真?」他急喘了幾下,「我好了?」
「給您道賀啊。」郎中笑著點頭,「聽說前些日子您親自去隱游寺吃齋聽經,怕是誠心感動上蒼。」
「我真的好了?」秦翎還在懷疑,不由地看向元墨,「元墨,你聽見了麼?我好了?」
元墨樂的,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別說是少爺,他都怕聽錯了。只因為往常看過郎中都不是這樣說,這個說體內有火氣,那個說有濕症,這個說肺火旺,那個說肝火勝……看來看去,郎中把過脈象只會背地裡搖頭,這是頭一回聽見好話!
「我竟然好了……咳,那可真要謝謝神佛菩薩,過幾日回隱游寺還願。」秦翎許多年不曾高興,剛還想再說點什麼,忽然將手抬了起來,「既然我已經好了那就再麻煩您一件事。賢內消瘦,請您看看她是何種體質,然後開些補藥來調養……」
「我不用我不用,我可沒有你們大族世家的習慣,來不來就喝點補藥。」鍾言搖頭回絕,力度太大了,直接把頭上的金簪子甩了出去。
他一驚,可是來不及撈了。只聽得叮噹一聲,臘梅金簪直接甩到了秦翎的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