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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8:17:37 作者: 曬豆醬
    小小的女孩兒哭得可憐,撲在乳娘柳媽媽的懷裡:「我不要嫁。」

    柳媽媽像心疼自己的親生閨女一般,摸著她的頭髮,已是淚流滿面:「女兒家的命沒法自己做主啊,你爹讓你嫁,你就只能嫁了。」

    這是怎麼了?鍾言趕緊將瓦片放回去,但一想也能想出七八分。秦瑤再過一年就該議婚事了,那么小的孩子肯定不願意離開家。可是柳媽媽的話也是事實,多少女兒家的命都無法自己做主,花兒一樣的年齡嫁出去。

    如果嫁的是秦翎這樣的好男兒還好,若是嫁了有惡習或者厭惡的男子,這輩子就沒有指望了,只能慢慢熬日子。

    鍾言搖了搖頭,實在解不開秦瑤的困局,便朝著最南邊的那片禪房去了。這邊是家僕和小僧人混住的地方,一個個光頭小和尚睡著大通鋪,看著虎頭虎腦。他越過他們的房,繼續往裡面走,在屋頂聽了聽,然後輕手輕腳地落下來。

    這是錢修德的住處,和他一起住的還有帳房的兩個夥計。僧人們戒律森嚴,到了時辰就要休息了,明早四更起床,錢修德的禪房還亮著燭火,鍾言也不多說,直接推開了門。

    門裡頭,錢修德坐在床邊,兩個小伙坐在桌子旁,面前都攤著帳本。

    「你來這裡做什麼?」錢修德不抬眼地問著,右手飛快地打著算盤。兩個夥計也不抬臉,木木地看著帳目。

    「我來看看這屋裡一共有幾個人。」鍾言乾脆利索地說,轉手將房門反鎖。

    兩個夥計同時抬起了頭,一同張開嘴,一同出聲:「你找不到我的。」

    「找不到就殺了,我留著你們的性命做什麼!」話音還沒落穩鍾言已經出手,斬命絲穿過兩個夥計的脖子又繞了一圈,他收掌拉回,頃刻間斷了兩個人的脖頸。斷了脖子的兩個人登時站了起來,朝鐘言這邊撲來,他再次運氣將斬命絲拋出,斷了他們的四肢。

    即便這樣,這兩個人都沒死,身體和四肢分家可是每一樣殘肢都在地上亂動。鍾言收回掛滿了血珠的法器,這時的錢修德已經起身,試圖翻窗逃脫,他快一步踩住了木桌,一踹,木桌撞上錢修德,直接跌落在地,剛想站起來又被鍾言踩住了。

    「跑什麼?」鍾言猛踏一腳,踏得錢修德口吐血沫,「你和你夫人是一起的,還是單是你?山上的土撒過水,你一個人的鞋印比秦爍的鞋印深那麼多,兩個人用一個身子,當我看不出來?」

    錢修德咬緊了牙關不肯開口,屋裡只剩下手臂、雙腿滿地亂爬的動靜,還有一陣微不可查的嗚咽。鍾言見錢修德打死都不肯開口,乾脆一掌將其拍暈,取出袖中的短刀割了他後腦的頭髮。他有心理準備,錢修德要養泥螺,必定已經和夫人合二為一,他夫人說不定是同流合污。可是割完了,那整張臉露出來,饒是鍾言是個餓鬼也嚇了一跳。

    背後的人臉已經成型,只不過雙目被挖,眼皮還被縫上了,嘴唇也被牢固地縫上了,根本張不開。整張臉只剩下兩個鼻孔可以喘氣,怪不得只能有嗚咽。

    這是怎麼回事?鍾言先用短刀將她嘴唇上的粗線割斷,雙唇已經戳欄,上下片嘴唇都是窟窿。張開嘴之後只能聽出咿咿呀呀,鍾言掰開她的嘴巴一瞧。

    是個血窟窿,舌頭沒了。

    這可真是……鍾言細細一想,必定是錢修德的夫人不肯和他同流合污,他為了不讓夫人出聲壞事,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將後腦的那雙眼挖了,舌頭割掉,再縫眼縫嘴,只讓她苟延殘喘地活著,當個雌雄同體人。

    現在後腦的臉不斷地張嘴、閉嘴,像是有很多話要說,鍾言原本是想一刀了結他們,眼下又轉了心思,右手將短刀的刀尖一轉,開了錢修德的胸膛。

    左右兩邊各有一顆跳動的心臟,鍾言也不確定這法子行不行,只聽以前別人說過。他快速地摘下兩顆心臟,咽了咽口水,強忍著沒往嘴邊送,下一秒塞回胸腔,只不過換了個位置。位置一調換,兩顆心先是不動了,鍾言心想,壞事了,沒活。

    但馬上它們又跳動了起來,看著就像沒換過。

    「啊……」剛剛昏過去的錢修德立馬張開了嘴,說話還是自身的聲音,可是語氣顯然充滿驚恐,痛苦不堪,「救我!求求大師救我!」

    「我不是大師。」鍾言猜這兩人的前後已經調轉過來了,「我是秦翎新娶的妻,秦家的大少奶奶,你是錢修德的夫人?」

    「是,是我,我就是他……是徐蓮啊。」徐蓮說不清楚,根本不適應身體上的改變,「他要殺了我,他不是人了……」

    「你先等等。」鍾言先打斷她,開著胸膛說話太過瘮人。他先把胸前的裂口按回去,傷口收不攏,他摸來針線盒,歪七扭八地縫了兩下就不會縫了,好在臟器不會再往外掉。弄完後他把這具身體扶到床邊,剛好一隻斷手爬到他的腳下。

    「你說吧,到底怎麼回事。」鍾言踩住那隻手。

    「他……他不是人,他們都不是人,他們都不是人!」徐蓮驚魂未定,看著自己的雙手、雙腳,眼珠子都震動,「他把我黏住,他不是人。」

    「你慢慢說,不急。」鍾言勸她,同時在她面前吃起東西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徐蓮喃喃自語,如同痴呆:「黏住之後,皮肉就扯不開了,像土地里的膠泥……扯不開了。我的嘴被他黏住,喊不出來,全身都被他黏住,慢慢的……我進了他的皮肉里。他不是人,他們都不是人……我再醒來就到了他的腦後,我喊救命,喊來人啊,他們就挖了我的眼睛,封了我的口……他們都不是人,你是什麼人!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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