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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8:17:37 作者: 曬豆醬
「這是印章?」秦泠問。
清慧住持搖頭:「是,也不是。這是嚴卯,一般成雙成對出現,另一枚叫作剛卯。這東西上面刻著詛咒和威嚇疫鬼的銘文,一枚由桃木所制,一枚是金玉。施主面前這枚就是金玉所制的嚴卯,上面雕刻的銘文是『疾日嚴卯,化茲靈殳。既正既直,既觚既方,庶疫剛癉,莫我敢當』。這東西放在能用的人手上便能驅趕疫鬼和剛硬難退之鬼,眼下小寺只剩下這枚,另一枚百年前不知所蹤。」
「原來是這樣啊,那這可是好東西。」秦爍默默想了想,「這樣吧,我秦家今年的香油錢足足再添三倍,貴寺可否將這東西放置於秦家的宅內,用作鎮宅之用?」
「不必增添香油錢,施主想要就拿去,它留在寺內沒有用處,若能造福一方也是它的彌補。」清慧住持將雙手合十。或許是感悟到了身邊,一陣風吹過,蓋住屍骨的那塊白紗被風輕而易舉地掀了下去,露出下面早已風化的屍首。
得道高僧坐化後身體不腐不爛,可是唯獨沒有金身,也沒有一顆舍利,可見當初他破掉的戒律有多大。秦泠躲在二哥身後,原本不敢看的,可實在耐不住好奇還是看了,瞄了一眼,就看到一層裹住骨頭的深褐色薄皮。
屍首的姿勢是盤腿而坐,雙手合十,看上去全無痛苦,只是完全乾枯。
「等下,這是不是被殿裡的小耗子咬了?」秦泠眼尖,一看就看出屍首少了一根骨頭,就在右側肋下。
「阿彌陀佛,這便是他沒跨過去的魔障。」清慧住持嘆了一聲,「其實,他是老衲師父的師父,也就是老衲的師祖,只不過是位游僧,代發修行。他昔日種種本是佛門禁言,可今日既然和施主們碰上便是百年緣分。那段遺骨不是殿內鼠蟲啃噬,而是當初他給別人換了一根仙骨。仙骨修煉不易,往事種種,一念之差,終成大錯,不能回頭了。」
鐺,鐺,鐺,沉悶的鐘聲打斷了清慧住持的話,他沉沉地吁了一口氣:「今日這鐘,也是響個不停。」
「響個不停?不是僧人撞的嗎?」秦爍問。
「不是,這鐘的材料非同一般,遇人則安……」話明顯沒說完,但清慧住持顯然點到為止了。
鍾言腕口的銅錢手串一個勁兒地震,震得他匪夷所思,時時刻刻尋找四周不安分的人,生怕哪個就是鬼了。隱游寺看似很大,實則能讓香客進入的地方很少,他們兜兜轉轉還是回了禪房,什麼都不干,乾脆等著上晚膳。
晚膳也是極為簡單的齋菜,主食是比較稀薄的白米粥,配三樣小鹹菜,配菜是拌黃豆芽、清蒸白玉佛手、三彩素菜,還有兩碗暖胃的蘿蔔腐竹湯。口味確實清淡,秦嶺吃著還行,只是奇怪鍾言一口都沒動。
鍾言不僅沒吃,連泡好的茶水都不能喝,只能先謊稱自己不餓,然後借著歸還菜碟的名由出去轉悠一圈,回來時告訴秦翎,自己已經在廚房偷吃過了。
「我長這麼大,從來沒見過你這麼淘氣的人。」秦翎拿她沒轍,只是笑了笑,假裝說她,「這是寺里,不是咱們家裡,回去你想怎麼吃就怎麼吃。」
「出家人勿起嗔心,他們才不管我呢。」鍾言靜悄悄地湊了過去,「脫衣裳吧。」
「什麼?」秦翎一把抓住褲帶,羞臊都轉過身,「不可!這是佛門重地。」
「我看看你的傷,今早上藥的時候我覺著都縮口了呢。」鍾言將他拉到床上去,吹滅一根蠟燭,「都成親了你羞什麼羞。」
「這不好,這不好吧?」秦翎從這麼近看她,當真比看什麼都仔細。鍾言卻不理會,兩三下,解開了他的褲帶,隨後一拽。
裡面是褻褲,隔著布料,鍾言摸著都覺得傷口好多了。
「還真是縮口了,好得真快。」鍾言放心地笑了,以前那傷看著瘮人,是因為蠱人作怪外加丟失一魄,現下全給找回來了,兩三天就不冒血水了。秦翎全身緊繃,小心翼翼地抓住褻褲的褲帶,保留最後的顏面,鍾言笑著彈了他的手:「羞什麼啊,又不是沒見過。」
「我知道你那次是好心,不是故意的。」秦翎馬上說。
「就是故意的啊,我沒見過,不行嗎?」鍾言問。
給鍾言找補失敗的秦翎啞口無言,又喃喃地說:「……你那次必然沒看清。」
「看清楚了啊,這麼大。」鍾言雙手一比劃,「之前是我小看秦公子了。」
秦翎羞恥得渾身通紅,翻了個面趴在床上。「我忽然困了……」
「這是誇你的話,總不能說你小吧?」鍾言將他面頰邊上的髮絲順了順,「你別睡,歇夠了咱們去泡溫泉湯吧,我方才看屋後面有個小池子,水溫溫的。」
「我不去。」秦翎堅定地說,可頓時浮想聯翩,「我要睡了。」
「陪我泡泡嘛,我從小衣食不周,好不容易上山拜佛一趟,什麼都沒見過。人家都說女怕嫁錯郎……」鍾言戳他的臉,「你瞧你,臉上都長肉了。」
屋裡安靜了,是秦翎在沉默,在思量要不要一起去,在斟酌會不會犯錯。不一會兒他轉了過來,用微乎其微的聲音:「好吧,不過你這不算是錯嫁。」
禪房的後頭確實有溫泉,這事元墨和小翠都和鍾言說過,只是他不知道是只有自己禪房後頭有,還是每個都有。石頭鑿出來的天然浴桶大概能進三四個人,旁邊是草地蟲鳴,鍾言特意將蠟燭多點幾根,吸引蚊蟲,這樣就咬不著秦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