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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8:17:37 作者: 曬豆醬
「隨意吧。」錢修德說。
「那就喝花茶吧,寺廟裡的茶葉苦。」徐蓮選好了茶葉,蹲在烹茶的小爐邊上煮水。半圓的茶葉放在木勺當中,往滾水中一放,她徐徐地撇出沫子來:「今年的茶比去年好,去年的茶喝到最後全是渣子。」
背後寂靜無聲。
她不當回事,只當老爺看書:「馬車上太顛簸,還是別看了,眼睛容易累。」
身後還是沒有回應。
她也習慣了,這些年他總是這樣,說三句,回一句:「真沒想到大少爺能好,可真是喜事降臨。那孩子小時候活蹦亂跳的,這些年真是可憐……」
耳後不僅無聲,反而讓她覺著空空蕩蕩,好似無人之境。她慢慢地回過頭去,手裡還拿著烹茶的用具,頭慢慢昂起,驚恐地看著自己相識已久的老爺。
錢修德已經脫盡衣衫,猛地將她抱住。徐蓮剛想呼救,嘴巴和錢修德的嘴巴已經貼在了一塊兒,皮肉竟然像融化又粘住了,再也脫不開身,說不出聲。
作者有話要說:
鍾言:明天就把病秧子扒光,泡溫泉。
秦翎:???
第52章 【陽】肉紙人9
大概兩個時辰之後,馬車停了。
鍾言在車裡睡睡醒醒,這會兒倒是來了精神,率先跳下馬車,在青山綠水間伸了個懶腰。秦翎這一路反而沒睡,一刻不停往外張望,像是要把這些年錯過的景致全數補上,這會兒反而看累了。不等家僕過來,鍾言主動將秦翎扶下車,秦翎只能嘆氣:「原本應當是我扶你。」
「誰規定女子只能由男子攙扶,男子就不能被女子扶著嗎?」鍾言話音剛落,秦瑤已經被嬤嬤背下了繡房車,送上了一頂軟轎。
「要爬山了嗎?」鍾言立刻問,如果台階多了,秦翎恐怕上不去。
「是,往上爬一會兒就到,若是騎馬也可以走馬道。」秦翎顯然精神不錯,指向南方,「我上次來就是從那邊上山,騎了一匹黑色的小馬。」
「現在那匹馬在我的馬廄里養著呢。」秦泠不知何時到了他們身後,「一個人坐馬車又無聊又悶,大哥,回程的時候我想和你們坐一車,想聽你和大嫂說話,可以嗎?」
「你的師傅要是不管,自然可以。」秦翎指的是時時刻刻陪在小弟身邊的騎射師傅,除了這一位,還有讀書的師傅。秦泠當然高興,和師傅說了話就跑大哥這邊來玩兒,還捉了一隻紅蜻蜓,放在了鍾言的手背上。
「大嫂,這蜻蜓為什麼飛這樣低?」放完之後秦泠不解地問。
「因為晚上要下雨。」鍾言的手腕一抖,將纖細的紅蜻蜓放飛。這時不遠處傳來了撞鐘的聲音,悠長靜幽,聽著能讓人安心,四周的空氣里除了樹木的清新也多了檀香的加持,前後有人來催,說隱游寺已經安排妥當了,鍾言順手握住了秦翎的手腕:「走把,咱們一起上去。」
秦翎看看別人,沒想她如此大膽。「讓我自己慢慢走吧,別人會笑你。」
「別人怎麼笑,礙著我什麼事了?夫君好風趣,你總管別人的事幹什麼?」鍾言執意要和他表現親熱,當然,他也懂秦翎的好心。若他沒病,新婚夫妻黏在一起,最多別人調笑是蜜裡調油分不開,可他有病,別人會諷刺自己是另有所圖。
秦翎默默地聽著,這些都是他從未聽過的話,覺著對,可是又覺著不對,但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大概還是對的。手腕溫熱,那人的手並不溫暖,是生生攥出了一圈汗水,他不能一口氣走上去,走幾節台階就要歇息,停下來時,三弟就在後頭笑他們。
「大哥,大嫂對你真好,往後我也要大嫂對我這樣好。」
秦翎聽完,悄悄地拉了鍾言到身邊來:「童言無忌,你不要生小泠的氣。」
「不氣,我沒那么小氣。」鍾言給他擦了擦汗水,可算是帶這病秧子出來玩兒一趟。
越往上走,山越靜,偶有幾聲鳥鳴都那麼突兀。在下面聽著鐘聲還不覺得渾厚,上來再聽,感覺非同一般,可見這口鐘有多大,怕是要好幾人才能撞響。終於到了隱游寺的大門,鍾言再回頭望去,剛剛走上來的台階一塵不染,並不似尋常人家上山求佛所走之路,太過乾淨了。
再看另外一道門,青色石板平整地鋪在地上,可是難掩被踩碎的裂縫,他明白了,那邊是百姓走的,這邊是秦家這類大族走的。再往山下看去,這邊可以在半山停轎,那邊是成百上千台階,兩條路的盡頭是同一個,被檀香白煙環繞的莊嚴大寺坐落眼前。
「隱游寺……」鍾言站在寺門的正下,抬頭昂視頭頂高大的深色牌匾。牌匾有年頭了,可見腐壞,透著滄桑之感。正中便是金色三字:隱游寺。
這便是那座心愿極為靈驗的寺廟?鍾言對佛門重地並不熟悉,更不熟系燒香拜佛的規矩,只是那邊人聲鼎沸,全部為了許願而來,在白霧般的香火籠蓋之下不像人間,好似神界。
忽然一聲,寺廟的大鐘又響,鍾言仿佛進入了白霧瀰漫當中,眼前的寺門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不斷蔓延向上的台階。
周圍狂風大作,殺意環繞,幼年時的自己被打得落花流水,全身衣不遮體。鮮紅色的血順著腿根、腳踝不斷流淌。血液蜿蜒著流向下面的台階,流了長長的一條,自己從山底好不容易爬上來,就差最後幾節,卻被擋在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