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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8:17:37 作者: 曬豆醬
作者有話要說:
鍾言:知道我為什麼在陰面沒法器了吧,都用沒了。
元墨:嗷嗷嗚嗚少奶奶快回來!
飛練:別怕,以後我就是你的法器,嘿!
第50章 【陽】肉紙人7
元墨差點忘記自己已是紙人,又一次有了死的恐懼。
門縫有兩指寬,外頭是漆黑的天,屋裡是溫暖的燭。他能看到肉紙人化成的少奶奶的面龐,就和真人沒什麼區別。
但提前知道了它是假的,心裡頭的恐懼就更上一層,若是仔細看,還是能分出它和大少奶奶的細微差別。
少奶奶的黑眼珠,不會這樣小。
原本以為有法力的門就這樣被推開了,元墨當真一點禦敵的辦法都沒有了。短短几天他由死復生,又經歷了蠱人、巫術和請殃神,已經是撐著精神守住,唯一的信念就是不能讓邪祟進來,一定要保住大少爺一命。
可是真到了臨頭時,他還是會害怕。
肉紙人在門外看著他,因為屋裡的地還沒幹,所以沒進來。它的眼睛比鍾言本身的眼睛更細長些,有點往上吊的角度,鼻子也更窄。「元墨,你擦擦地,讓我進來啊。」
「你……你滾!滾出去!」元墨愣是強迫自己別僵住,揮舞大木棍在空中亂打幾下,「你根本不是少奶奶,你一個紙人休想進來!」
「誰來了?」小翠聽到動靜從屋裡出來,還未走到門口,元墨上前一步將她拉了回來。
「哎呦。」小翠差點被拉一個跟頭,耳旁有開門聲。她定睛一瞧,門縫外頭站著一個人,正斜著眼睛笑看他們。
「它不是少奶奶!它不是!」元墨先下手為強,「它是紙人,是殃人弄出來的東西,和咱們不一樣!」
「什麼?」小翠愣了一把,像中了什麼邪一樣往外眺望。門外站著的明明就是大少奶奶,怎麼忽然又不是了?
「小翠,你把地擦擦乾,讓我進去。」門外的肉紙人笑著迷惑他們。
小翠忽然打了個冷戰,馬上拿起旁邊的燭台放在胸前。她也怕,女孩子家沒有元墨那樣虎實,嘴唇不受控制地顫抖:「你……你……你不是!」
「我是啊。」肉紙人摸了摸鬢角的花。
「少奶奶和我說過,凡是不挨清水的都不讓進院子,你有本事就踩進來!」雖然怕得要命,可心思轉得倒快,小翠一邊喊著一邊躲到了元墨的身後。
或許是有了人給自己壯膽,元墨倒是沒有那麼害怕了,只是往前一步躲著她手裡的燭台,差點忘了自己也是紙。好在地上的水沒幹,暫時保住了,他回過頭剛想和小翠說再找找房內有沒有水,要不直接把桃花酒煎潑到地上,結果自己的肩膀就這樣稍稍一碰。
咔嚓,一聲,小翠的脖子斷了!
元墨手裡的大木棍頓時掉在地上,發出好大一聲響動。他以為肉紙人在外頭,危險就在外頭,誰知原來那些邪祟早就進來了,神不知鬼不覺地附著在小翠身上。她的脖子斷了,腦袋朝右邊耷拉著,脖子斷出來的切面已經被吃空,如同泡在海水裡被腐蝕多年的木頭,一個一個窟窿眼裡全都是螺。
必定是在院裡潑水的時候,一不小心被泥螺鑽進耳朵眼!
壽材院裡,只有紙張擦過地面的動靜,鍾言見過許許多多人穿過壽衣,他也曾經親眼見過不少人入土為安,但唯獨這一個,穿上壽衣無比刺目。
懸在空中的魄有著秦翎的面貌,但是已經面如死灰。那雙眼灰白,嘴唇無色,面頰凹陷,手指發黑,這不就是下葬時的屍嗎?
但不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鍾言快速丟出三張符紙,符紙飛向棺材,一符鎮棺,一符鎮風水,一符鎮地煞。他不願意看到這樣的秦翎,那雙眼應當有溫柔的情,那張嘴會在害羞時緊緊抿住,那張臉會笑,那雙手會拿筆。
秦翎不是這樣,他會悄悄朝著梨樹說話,把樹木當成娘親。他會給自己的臉上畫王八,只因為自己說他生病。他還會側耳傾聽戲曲,被戲文中的情愛吸引。他還沒見過山川過流,沒見過險嶺磅礴,沒見過赤沙漫天,沒見過櫻葉水清,更沒見過冰雪千封……
這些,他通通沒見過。
三張符紙緩緩落下,金鈴不再晃動,紙人原本板著面孔,剎那間變為猙獰面容。它們全部轉向鍾言,用眼中的黑點凝視他,用很怪異的姿勢朝他走來。原本不會出聲的紙人全部張開了嘴巴,發出只有鬼才能聽到的厲聲嘶吼,它們潮水般朝著鍾言撲來,宛如要撕碎他身上的每一寸,用他的肉代替它們的紙。
鍾言迎向它們,在那些紙漿白色的僵手抓住自己的前一刻輕身上躍,右腳踩上描金的富貴大棺,左腿一腳猛踏,再朝上躍,伸手抓住了秦翎一魄的腳踝。
觸碰剎那,所有的紙人應聲倒地,平平地坍塌在大棺四周。金鈴靜止,畫著紅臉蛋的紙人直勾勾地盯著鍾言看,只是再也沒有起來。
鍾言兩腳分開踩在棺沿的左右,頭頂懸著的魄已經不在了。現在這陣已破,這一魄一定會回去找原身,可是被強行分離的魂魄不會那麼順利附身,最好的辦法就是用衣裳招回。
晚間晾白衣,最是容易招陰物,他讓元墨和小翠給秦翎的衣服潑水,屬於陰上加陰,更容易被魄附著。魂魄歸位一般在五更時,因為五更會起霧,霧落成水,水落在濕衣服上再給秦翎穿上,才算大功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