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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8:17:37 作者: 曬豆醬
    「你不看我的腳,怎麼知道我鞋襪不整?」鍾言靠著他的輪子椅,細瘦的右腳踩進繡花鞋裡,左手的指頭輕輕那麼一勾,圓潤的腳後跟藏入後鞋幫,「再說了,周圍也沒有男丁。」

    元墨嚇得趕緊雙手捂住眼睛,少爺和少奶奶吵架,千萬別牽扯自己。

    「難道我不是男的?你是真把我當成廢人了?」秦翎牙根痒痒,「我看見了啊。」

    鍾言笑著搶了話:「你看了又怎麼了?難道咱們沒拜堂成親?改日若是圓房,那可不止要看腳了。」

    秦翎被氣得止不住地咳嗽,沒見過哪家女子在青天白日說這樣的話,可是一時之間又想不出說什麼話來堵她,最後只好對元墨說:「推我回房!」

    「等等,我問元墨幾句,你們再走。」鍾言收了笑意,將雙手捂眼睛的元墨拎到槐樹下問,「你們剛才幹嘛去了?」

    「少爺說要去廚房。」元墨回答。

    「他去廚房?」鍾言心道不妙,秦翎現在本就是各路人鬼都想殺的那個,瞎轉悠肯定沒什麼好事,不知道就讓什麼髒東西沾上。更何況他本身就與火反衝,廚房更是灶火之地,對他是大凶。

    「少爺聽小翠說您在廚房吃了虧,就去找張開說理,往後您再去廚房一定沒人攔著。」元墨偏心著說,「我們少爺平日不管這些,心還是向著您,您往後可彆氣他。」

    「你不懂,氣氣反而是好事,不然他心頭火怎麼撒?」鍾言沒想到他竟然是為了自己才去,走路都走不動,坐輪子椅也要去。

    「算了。」鍾言笑著搖搖頭,「什麼叫『祖師爺賞飯吃』,今天我就露一手。你們少爺有什麼愛吃的嗎?」

    元墨又高興又無奈:「您要給少爺做吃食?心是好心,只是……他這些年喝藥喝壞了胃口,早就沒有口腹之慾了,柳媽媽平日也著急,不知道怎麼弄合胃口的飯菜。少爺說了,他吃東西只是不想死太快,而不是品味。」

    「不能吃東西,那可真是……天下第一慘事。」鍾言竟不知說的是秦翎還是自己,「那他有什麼忌口?」

    元墨想了想:「忌口倒是沒有,只是少爺不喜歡腥氣。別說是魚腥、豆腥,平日吊清湯用大白菜他都不喝,非說有菜腥味,更不吃雞蛋。也就是因為這樣,柳媽媽從不用白菜吊湯,少爺的湯必定是青菜。」

    「呵,毛病還不少。行了,你推他回去吧,讓他多喝茶,茶喝膩味了就換成消梨水。」鍾言摸了摸元墨的腦袋,這孩子虎頭虎腦,看著老實。元墨一點頭,趕忙轉身推著秦翎回去了,走過一道月亮門,拐了彎,還能聽到咳聲。

    其實,他吃些鯉魚、白菜才是對症,病不少,還挑食,真難伺候。鍾言哼了一聲,轉身走回廚房,這一回再沒有人攔他,直接就進了選料的房間。旁邊好幾個廚娘在忙活,鍾言沒和她們多說,伸手就從水缸里拎出一條瓦青色的大草魚來。

    廚娘們紛紛驚訝,少奶奶的模樣看上去不像會廚藝,怎麼手勁兒這麼大?一條大草魚少說二十斤,她幾下就將草魚殺掉,洗滌乾淨之後放在砧板上細細剔刺。要知道青草魚可是魚刺最多的,除了吊湯,魚肉從來不上桌。

    鍾言不僅剔除了魚刺,還將魚肉用刀背細細地碾,細細地剁,在小碗裡調好嫩薑汁,加了一捻的鹽,做成了魚肉泥。旁邊是早就煮上的大鍋,等水滾開,他將魚泥從左手擠出,右手的指節刮著,細白的魚泥就變成了魚泥球,掉入鍋中。

    不一會兒,一層浮沫飄上來,鍾言用勺子將它撇去,在一旁洗小河蝦。河蝦又小又脆,一定要新鮮的,同樣是洗淨,用刀刃拓成泥,再敲開一個雞蛋,只留蛋清,用蔥汁調味後倒入魚泥球的清湯當中,湯色變白,最後滴入幾滴黃酒,又特意滴了白芝麻油。

    等到做完,廚房裡已經飄開了清鮮的湯味,廚娘們不得不真心佩服,敢情少奶奶不僅會做飯,還是箇中好手。

    這算是大功告成,鍾言找了一個湯盅,蓋上之後端著就出來了,廚房已經成了他出入自由的地方。秦老爺和秦夫人沒有要見他的意思,他自然也不會去當那個好媳婦,敬什麼公婆茶,一溜煙地回了院落,只是這路上再也沒碰上什麼人。

    一旦碰不到人了,秦宅便立刻翻出冷清的那一面,太過安靜,像荒山野嶺。

    踏入院門,鍾言先聞到了消梨膏的氣味。他進了房,秦翎重新躺回床上,已經睡著了。

    「別空著肚子睡啊。」鍾言將湯盅放下,過去晃了晃他。秦翎睡得朦朦朧朧,一睜眼就是鍾言,氣得推開了她的手:「你怎麼還沒走?」

    「遲早有我走的那天,休書我都收好了。」鍾言笑了笑,伸手扶他,「夫君,起來喝湯。」

    作者有話要說:

    看白帕子是封建迷信,姐妹們不要相信以前那套!!!一定不要相信!!!

    鍾言:美食文這不就來了嘛!做飯一把好手!

    元墨小翠:小小的年齡承受了不該承受的一切……

    第24章 【陽】炙人蠱8

    夫君?秦翎不止紅了臉,全身都快紅透。一個女子剛過門,還沒如何就攀著別人叫「夫君」,這不是大家閨秀的風範,是市井扯賴。「你胡亂叫什麼?」

    「叫夫君啊,快起來。」鍾言又捏了把他的臉。

    秦翎面紅耳赤,可他確實是「夫君」,只是有名無實罷了。他想,一個女兒家流落在外,無人照拂,必定是怕的,所以她賴上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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