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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8:17:37 作者: 曬豆醬
    「等一下。」鍾言也沒打算久留,天一亮他肯定要走,因為明早跟他拜堂的那隻鳳眼大公雞一定會來找麻煩,「他平時睡在哪裡?」

    「你管少爺睡在哪裡,快走開!」元墨氣哼哼地推著輪子椅往內室去,別看他人不大,卻知道如何搬動一個病人,也可能是秦翎實在太瘦,所以扶起來不沉重。

    誰知到了床上,睡夢中的秦翎竟然出了一身的虛汗,躺得很不踏實,如同火燒。

    「你把他搬下來。」這時,站在元墨身後默默注視這一切的鐘言開口。

    「你這人到底有沒有良心?少爺身體這樣虛弱,搬下來要睡在哪兒?」元墨看都不看鐘言,轉身就要走。誰料鍾言直接上手,將睡夢中的秦翎從床榻上搬了下來,直接放在了地上。

    「你!」元墨嚇得差點大哭,趕忙脫了外衣去蓋少爺的身體,口中不斷埋怨。鍾言對他的罵聲充耳不聞,而是拿過喜台上的一杯合卺酒,咬破指尖,擠了一滴指尖血進去。

    紅血入酒,轉瞬消散,鍾言將酒水往乾燥柔軟的床褥上一潑,杯里一滴不剩。

    「你!你滾!」元墨徹底氣壞,這人不僅將少爺搬下來,還要毀了少爺的床。

    鍾言不做聲,只是看著床褥,沒多會兒,一團被蒸騰出的水汽從床褥飄出,像是冬日裡呼出的白氣。

    連我的血都能燒蒸,這床有古怪,秦宅里果然有人在害秦翎。鍾言摸著這張精心打造出的木床,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為了救這病秧子,大婚當晚,拆床。

    作者有話要說:

    鍾言:我這是什麼命啊,大婚當日被休了。

    第19章 【陽】炙人蠱3

    元墨年齡小,不經事,見少爺睡在地上了就哭成一把鼻涕一把淚,嘟嘟噥噥數落著大少奶奶的不是。

    「天地良心,我家少爺沒做過一件壞事,得了這個病,好不容易娶了妻,你不照顧他,你還害他……等我將來死了就變個鬼,天天到你窗口打轉,嚇得你三天睡不著……」

    這話聽著不讓人生氣,只心酸,可鍾言心裡只酸了那麼一下就沒了。「你別哭了,把他放到輪子椅上,推外面去。」

    「你還要給少爺推外面去?」元墨哭成花貓臉。

    「算了,我自己來。」鍾言見使喚不動他便親自上手,秦翎比自己高,可仿佛就剩下一把骨頭的重量,輕輕一抱就放到輪子椅上頭。奇怪的是,拜堂時這人的身體明明冰透了,光是抓著手,都能想像他身體有多涼。

    現在卻熱起來,出了一身的大汗。

    這擺明是有人作怪。

    鍾言原本不想多管閒事,修鬼道又不是修仙道,不殺人就是行善,從來不渡人,可既然兩人拜過堂,也算有緣,於是問元墨:「他每天晚上都這樣?」

    「不要你管,你又不是郎中!」元墨怕少奶奶要害少爺。

    「算了,我自己找吧。」鍾言將輪子椅推到外屋,還特意將人推到窗欞下,「就讓他在這裡睡。你記住,我不出來,你不許開內室的門,否則秦家今晚滅門也不怪我。」

    元墨哪裡聽得見他說什麼,一心都撲在大少爺的身上。鍾言不再耽誤,一會兒前廳的人吃完酒,喜娘一定會過來唱喜,到時候更不好辦。轉身回到睡房,鍾言將門窗都鎖上,再到床褥上一摸,該濕著的地方還是濕著的,摸起來也不覺得溫度上有什麼不一樣。

    他退後幾步,看向床下。

    秦家是大戶人家,睡床做得像小房,自然用的是上好木材,聞著有清幽香氣。只是床頭有一個溫火煮藥的藥爐,所以室內藥氣重。

    鍾言走近蹲下,敲了敲床下的木板。

    敲擊的聲音沒有那麼悶,聚而不散,是一整塊的木料。雕刻精細,巧奪天工,怕是這一張床能頂窮人家一輩子的糧食錢。鍾言在木板下方尋找縫隙,找到後,驚然發現縫隙全部用上了鏽的鐵釘巧妙地釘合。

    這絕不應當用在床上,睡人的地方若用上了食指粗的鏽釘,這床的風水和棺材也沒有什麼兩樣。

    這不就等於秦公子這些年一直睡在棺材裡?

    不過這不打緊,改風水的法子鍾言精通,重要的是……這床裡面的東西,不管是什麼,一定陰險毒惡。

    自己的血就和死人血差不多,陰得雞犬聞了都不容,可裡面那東西竟然能把這麼陰的血蒸發,可見一斑。屋裡點了龍鳳紅燭,紅色的蠟油像鮮血一樣往下淌,鍾言將床褥全扔到地上,踩上光潔鋥亮的床板。

    是通體的木料,百年老樹,實在是難得,還塗過上好的蠟油。鍾言跪在上面,摸它的表面,從袖口取出一包粉末,倒在秦翎放枕頭的地方。

    粉末不化血肉,不化金銀銅,唯獨化木頭,很快就燒出拳頭大的洞來。鍾言伸手摸了摸木料的厚度,足足一掌厚。

    誰家會用這麼厚的木頭做床?這根本就不是床料,是養屍的壽材!

    拳頭大的洞繼續擴大,逐漸擴成一個男子的肩膀那麼寬,裡頭竟然不是中空,還有一面磚牆。磚石不大,每一塊都砌得方方正正。鍾言又摸它,磚石表面竟然是熱的。

    好,既然讓我找著了,就別怪我容不下你!鍾言取出腰間的短刀,刺入磚石縫隙,刀尖一挑便取出一塊。隨著磚牆被破壞,滾熱的白氣直往他的臉上撲,當中還摻雜著濃濃的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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