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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8:17:37 作者: 曬豆醬
「我還要問你們呢,你們現在還是不是人?」鍾言的目光掃過他們的面孔。
「霧是你放出來的?」張濤觀察著這層莫名其妙的濃霧,這霧氣似乎可以保護裡面的人。
「你讓我們進去,我們就什麼都告訴你!」劉江說,為了表示誠意還扔掉了槍。
「呵,你們已經殺了我一次,我就問,憑什麼?」鍾言往後退了半步,鼻腔里再次充滿嗆人的煙味。這時,周邊的霧氣瞬間淡了一層,從濃霧變成了薄霧。
透過薄霧,穿嫁衣的女鬼再一次出現,兩隻穿著鴛鴦繡花鞋的小腳就踩在張濤的肩膀上,居高臨下地看著鍾言,手裡攥著一支紅漆皮、掌心大的撥浪鼓。
顯然是給小孩子玩兒的。
剎那間狂風大作,鍾言的胃裡翻江倒海。
作者有話要說:
鍾言:胃裡忽然好難受。
飛練:什麼都吃只會害了你!
第13章 【陰】陰生子13
鍾言強忍這股不適,抬眸注視上方,距離之近,他終於看清了她的臉和裝扮,一時之間竟然笑了。
金鳳冠,紅珠墜,丹鳳繞金邊,黑貓繞囍嬌。
過火盆,拜天地,合卺酒。金碎帛斷,玉碎人亡,他怎麼這麼熟悉?心口那一絲深深的涼痛又來,鍾言繼續退了幾步,笑出了聲音,一開始聲音還不大,慢慢才被人聽出來。
笑聲越來越大,鍾言逐漸站得不穩當,髮絲被風吹得凌亂不堪,紅衣的袖口也獵獵作響。
「你不就是死在成親的路上了嗎?死在一頂轎子裡。可我呢?我還沒有怨,你又怨什麼!」鍾言笑得狂妄,笑一句,咳一聲,他捶了一下心口,像是質問,「我修鬼道,逆天命,每時每刻忍受飢餓,死後註定墮入餓鬼境不得超生!如今我還沒怨,你憑什麼!我若成怨,你又算什麼!」
悲憤的喊聲比風聲刺耳,風越來越大,吹得蕭薇睜不開眼睛,更看不清鍾言在對著什麼控訴。劉江和張濤嘗試著進入那一圈薄霧,可奇怪的是他們就是邁不進去。眼下霧氣很淡了,他們也看清了躺在地上的何問靈,和快要被風吹倒的蕭薇。
「你要什麼?你還想要什麼?我想要的你若給我,你想要的我幫你拿!」鍾言猙獰起來,笑聲在風裡不散,胸口咚咚撞痛,胃裡那東西正卡在食道里,不上不下的地方。
張濤猛地一個激靈,忽然才發覺不對勁,怎麼鍾言看著的方向……就是自己的頭頂呢?他下意識地看向頭上,只見到一片黑鍋底似的天,什麼都沒有。
可是他心裡明鏡一樣,鍾言一定是看到了什麼,而且就在自己上面。一定是!張濤舉起槍,瘋狂地扣動扳機,每一顆金子彈都打向頭頂的正上方,用火力來掩飾自己的恐懼。劉江和他都是幾次出入鬼煞的人,見過的怪事和靈異不在少數,可劉江還是頭一回看到張濤嚇成這樣。
「媽的,你他媽在哪兒呢!出來!滾出來!老子斃了你!」張濤打完了最後一顆子彈,從工裝褲的外兜掏出一把開了刃的匕首,刀鋒閃現金光,顯然鍍了一層純金。
鍾言輕蔑的聲音也在這時傳進了他的耳朵。
「沒用。」鍾言捻了一把手指的余灰,為了救何問靈,搭進去一把法器,「我那把雷擊木的木刀用了一次就化成飛灰,就你這東西,能傷她分毫,我分一條命給你。」
雷擊木?張濤心頭一涼,被雷擊穿的木頭可是辟邪的良器,竟然直接化灰!轉瞬他聞到了一種異樣的香氣,隱隱約約地摻雜在刺鼻的燒火味當中。
「什麼東西!」他立刻看向劉江。
劉江已經開始倒退,雖然他還是沒看出張濤身上有什麼,可是聞出那香氣,不是別的,是叉燒飯。辦白事的第一道肉菜,端上來的瞬間就是白事起喪。
風力不見減弱,只是忽然轉向,將鍾言那層霧吹得更淡一層,危險也步步緊逼。鍾言看著那女鬼,飯都來了,接下來,該是囍樂了。
這個念頭剛一產生,嗩吶和銅鑼的聲音從遠方飄來,時斷時續,聲聲不絕,後又混雜了笛聲。風停了,電閃雷鳴也停了,突兀的停止反而讓人毛骨悚然,蕭薇也聽到了奏樂的聲音,眼眶頓時又開始發紅,緊緊地抱住地上的何問靈。
濕氣蕭瑟,人也瑟縮,兩排迎親的喜奴吹吹打打地朝他們過來,身披黑色的蓑衣,頭頂白色麻布,身形巨大。在喜奴的後頭,就是新娘子的十里紅妝,上好的花梨木打成匣子,甚至還有一張喜床。
那喜床足足用了好幾排喜奴來抬,更像是一間睡房,連刷了漆的地板都是床的一部分,還連著梳妝用的明鏡台。白色的濕霧縈繞不散,看不出那些喜奴的腳步有沒有真正地落在地上,但每一步都邁得又沉,又穩。
鍾言定神,再次看向張濤肩上的女鬼,剛才還以為她二八年華,若仔細留神,恐怕她也就是十三四歲的出閣年齡,而且必定出自名門望族。
古時有種說法,大家閨女將床視為房,不下床就是不出屋,出閣之前都在屋裡活動。現在囍樂和嫁妝已到,只是鍾言總覺得差了點什麼,看著不太對勁。
忽然,他眼裡的一切都扭曲起來,這一回不光他有感覺,其他人的視覺感官也發生了奇怪的形變。喜奴的身型變得扭曲,囍樂仿佛成了氣浪,將所有樹木都吹成了波浪線,白色的潮氣盡頭出現了幾十隻白色的雙頭獅,繞著樹木不停跳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