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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8:04:27 作者: 櫻桃煎
    敬桐指的是一片淺紫色的月季, 炎夏里花正盛開,枝枝繁茂,卻朵朵蓬鬆,單看時花隨著風靜默搖曳,匯成一片看卻又如海浪般洶湧, 花色有點像安靜穿的那件香芋色的園藝裙, 可愛又溫柔。

    如果是其它花, 他認不出的可能性會很高, 但月季不同, 早在他規劃自己花園時就了解了很多。

    不過他顯然不是問什麼答什麼的人,只是覺得敬桐問得莫名其妙,反問道:「問這幹什麼?」

    「關心關心。」

    「……」

    關心他知不知道月季花的名字嗎?

    更加沒頭沒腦了。

    程風想著,這才回答他:「沒記錯的話,應該是『藍色風暴』。」

    「不錯,但它還有另外一個名字。」

    「什麼?」程風隨口一問。

    「暗戀的心。」

    「……」

    四個字不輕不重地砸到程風頭上, 他除草的動作頓了頓,看向敬桐, 後者也轉頭看他, 場面一度尷尬。

    他不記得有和敬桐透露過, 難道說他表現得很明顯?

    敬桐轉回目光,拔起根雜草,口吻平淡:「如果喜歡, 至少要在有機會的時候說出口。」

    「那你喜歡的人——」

    「聽說秋天就會結婚。」面無表情的牛仔繼續拔草,仿佛一點也不在乎。

    程風頓時陷入沉默,許久才起身,到敬桐身旁拍了拍他的肩,敬桐卻一掌反拍回來,力氣很大,顯然心情不好。

    「……」

    這傢伙,關心人把自己關心到抑鬱可還行?

    程風這麼腹誹句,實則神情複雜地看了敬桐一眼。

    說實在的,因為他的母親,他對母族的親戚並不了解,直到外公接他來傻瓜鎮他才知道這麼個表哥,所以他對敬桐的過往知之甚少,只知道他曾經當過緝毒警察,再之後就來了傻瓜鎮,再也沒離開過……

    關於敬桐喜歡了許久的人,他是在一個雪天聽他提起的,只有短短几句。對方是名幼師,與他只有數面之緣,從頭至尾都不知道他的心意。

    他低頭,看了看敬桐落寞的背影,回應他的關心:「我知道,我只是還在等合適的時機。」

    他抬眼看去花圃另一頭,見到頂綁著泡芙花的草帽忽高忽低,又有些彆扭地垂下眼。

    也許等他的頭髮長到足夠長,他就會向她表白。

    在那之前,他應該再努力點,讓她多喜歡他一些。

    ……

    大概等到敬桐恢復平靜,花圃那頭的安靜也朝他們過來。

    只有她一個人,手裡拿著枝淡黃色的萱草花,懨懨地垂著腦袋,程風一見便猜到什麼,他看了眼專心致志除草的敬桐,先走開幾步,將安靜攔在半路上。

    安靜仰頭,帽檐之下,她的臉頰掛著淺淡的紅暈,眼圈也微微泛紅,像只兔子。

    「石先生和你講了他的故事?」

    他問得很直接,原本興致還不高的安靜立刻有了情緒波動,驚訝並脫口問道:「你也知道嗎?他還要我保密的!」

    程風不知有意還是無意,這時笑了笑:「不好意思,害你沒守好這個秘密。」

    「……」

    安靜噎住,不可思議地瞪圓眼,大概是想用眼神譴責他。

    「我是看你不太高興……」程風解釋到一半,忽然拐了個彎,「不過他確實和我講過他的故事,也讓我替他保密了。」

    「那你還說。」安靜悄聲嘀咕句。

    程風不語,嘴角飛快地翹了翹,眨眼間又收斂好,望向已經移動到花圃外的石先生,低聲說:「你相信嗎?說不準他會給每個來這裡的人講他的故事。」

    安靜也扭頭看那邊,心想,那還叫什麼秘密?

    「然後告訴他們應該忘掉一切的不愉快,再假裝這是個秘密。」

    安靜遠遠望著輪椅上的男人,他已經穿過花圃另一側的幾座花架到了白女士面前,微笑說著什麼。

    兩隻金色的蝴蝶在陽光下打轉,像是被花圃里的花香迷暈了,一瞬間,她笑了下,回頭看程風:「我相信。」

    因為他們都是可愛的人。

    都在用自己的辦法療愈別人。

    程風被她的笑晃了晃眼,一個不留神,人就消失在眼前。

    「……」

    他低頭看她。

    安靜已經蹲下,原本只是微紅的臉頰又有往玫瑰紅方向發展的趨勢,因為她好像幹了件蠢事——

    她居然在白女士看過來的瞬間蹲下身,原因是站在花叢中像是在偷懶,儘管她和程風站著閒聊的確是在偷懶。

    她想了想,故作鎮定抬頭,勸說程風:「你也蹲下吧,不是要拔草嗎?」

    這樣就有兩個做蠢事的人了。

    「……」

    程風裝作不知道她的心思,極為配合地蹲下,雖然和她一樣面朝路邊的花叢,但眼神始終落在她身上,尤其關注她的臉。

    他還在想怎麼會有人這麼會紅臉?連臉紅的範圍和顏色深淺都能控制得很合宜。

    興許是他看得太久,安靜脖頸有些僵,半天才低下頭,看了眼手上的花——這是石先生安慰她時她才收下的,可是說實話,她還是有些排斥。

    她的閒聊還沒結束,她又問程風:「所以石先生也送過你萱草花嗎?」

    「送過,他說是忘憂草。」

    他口吻平淡,安靜心念一轉,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就聽程風又補上幾個字:「但我沒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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