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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8:04:27 作者: 櫻桃煎
    車可以摔,但樹絕不能撞。

    車身因為被帶得過猛,向□□倒,上管在她腿上撞了下,安靜一個沒站穩,跳了跳腳,側摔在地,當了自行車的人肉防摔墊。

    她狼狽漲紅臉,把自己從自行車下解救出來,正暗自慶幸路上沒人見到這一幕,就聽見聲狗叫。

    小松獅!

    她驚恐抬頭,哦,不是小松獅,是拐來路上的大金毛。

    大約是發現「路邊的不明物體」其實是個大活人,金毛沒再關心她,又滿不在乎地牽著主人散步。

    安靜想,不是在「熟狗」面前丟人也挺好的……但是,比在熟狗面前丟人還要丟人的是在熟人面前丟人。

    安靜臊紅臉起身,拍了拍牛仔褲上的灰,扶起自行車。

    好了,這下前面有人晃悠了,但是他的狗是從哪兒來的呢?

    程風牽著大金毛走來她面前,一聲不吭地打量起她,安靜被他盯得頭皮發麻,感覺自己像只剛從蒸鍋里夾出來的螃蟹,紅著臉,不停散發出熱氣。

    他上下看了看,見她手緊緊抓著把手,不像是有傷的樣子,淡淡詢問聲:「沒事吧?」

    安靜搖頭:「沒事……」

    程風蹙了蹙眉,想說點什麼,奈何腿邊的金毛急著帶他遛彎,要拖他走,他只好留給她幾個字:「騎車不用回頭。」

    「……」

    明知這是句好心提醒的話,但安靜就是從裡面聽出某種「蔑視」,她覺得是她的智商被蔑視了。

    她當然知道騎車不用回頭啊。

    她暗暗嘀咕聲,程風已經被壯碩的金毛犬拽走幾步,她轉頭看看他們,還是沒想通他哪兒來的狗。

    難道是幫別人遛狗嗎?

    程風走出幾步後也回頭看了看,這時安靜已經收回視線檢查她的車。

    雖然摔了跤,但有她這個肉墊在下面,自行車一點也沒被蹭到,她用摸寵物的手法擼了擼光溜溜的車身,重新騎上去。

    這一回順順利利地到了目的地,澆完菜,又騎車去河流對岸,走的是菜地旁的平橋。

    橋面還算寬敞,足以通過一輛小貨車,左右立著石柱,繫著粗粗的繩索,走起來很有安全感,安靜慢吞吞走在最中間,餘光里滿是流淌的河水,覺得有種新鮮的刺激感,不過沒刺激多久人就到了對岸。

    傻瓜鎮裡還有很多地方是她不曾探索過的,比如小鎮下游靠河道的商鋪——

    安靜從最南邊的一間看起,認出那是手冊上畫的漁具店,湖藍色的牆壁上畫著許多彩色的魚,門外叉著張白色漁網,在陽光下亮晶晶的。

    往前走不單有水產店、雜貨店、鞋店,還有些難辨認的店鋪,她騎著車不敢回頭細看,只好接著前行。

    直到接近彩虹超市時,她才捏住剎車停了一腳。

    路旁是座雙層樓,牆面是近似勿忘草的藍色,也是安靜進鎮後見到的最亮眼的藍,窗戶塗著丁點黃,像勿忘草花心,門前罕見地掛了招牌,寫著「披雅娜」三個字——

    鋼琴。

    安靜盯著招牌抿了抿唇,好一會兒才收回視線,向超市前進。

    ***

    安靜做蛋撻一向很奢侈,只加蛋黃,所以需要的雞蛋也很多。

    她今天在彩虹超市只買了雞蛋、煉乳和蛋撻皮,裝在腳踏車車篼里小心翼翼推了回來——

    她還不敢冒險載雞蛋,震碎就很難堪了。

    在她原本的計劃中,蛋撻只需要做兩份,一份給自己,另一份送給負責人前輩,但是一想到要把蛋撻送去1125號,她就覺得應該再給敬先生準備一份。

    再之後,又想到她的鄰居也與敬先生門對門住,如果不給他準備一份似乎不太好,況且人家昨天剛領著她學會自行車,不管他是有意無意,效果都還蠻不錯的……做一份送給他也是應該的。

    於是,兩人份的蛋撻原地翻倍,變成了四人份,安靜為此貢獻出今早送來的大半牛奶,只剩下小半瓶。

    打好蛋撻液,在烤盤上鋪好油紙,按4×3的擺法放下第一批蛋撻皮,倒入蛋撻液送進預熱好的烤箱裡。

    等待過程中,安靜端起蛋白看了看,她以前只做一人份的蛋撻,餘下的蛋白都拿來做雙皮奶,但今天的蛋白實在很多,她思索會兒,另外找出只空碗。

    將大部分的蛋清倒進碗中,再倒進橄欖油,加入細砂糖輕輕打發,之後從廚櫃裡取出小包低筋麵粉,一點一點地加入碗中,緩慢攪拌成糊狀,看著極黏稠,是溫柔的乳黃色。

    安靜將它放到邊上備用,接著找出小鍋煮剩下的牛奶,本就不多的牛奶加熱後只剩小半碗,安靜有些惋惜,覺得家裡還是需要備一箱純奶,免得以後奶不夠用。

    煮過的牛奶在碗裡結出薄薄的奶皮,安靜挑破奶皮,將熱牛奶倒進剩餘的蛋白里攪拌,過程中添了些糖,攪拌均勻後再過濾一遍,重新倒進剩有奶皮的碗裡。

    貼在碗壁上的奶皮慢慢漂浮,像件紗質衣服,輕輕蓋在牛奶蛋清上,安靜在碗口蒙上層保鮮膜,暫且放下它。

    第一批蛋撻已經在烤箱呆了二十分鐘,安靜看時間差不多,便回到烤箱前,觀察裡面的動靜。

    果然,沒人看管的蛋撻就像一群熱血的不良少年,在火昂昂的太陽底下跟人打架,一個擠著一個,個個被打得鼻青臉腫——像吹足氣的氣球,漲得鼓鼓的,原本金燦燦的表皮上慢慢顯出焦糖斑,像被打出的淤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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