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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7:51:40 作者: 北邊有狼
說到後面那句他聲氣拔高,顯然是特意說給門外人聽的。
寧長風撇過頭,不聽。
宣和一頭霧水:「異能是何寶物?能對抗城外的活死人大軍嗎?」
一路她已聽寧長風描述過了活屍吃人的事件,想想都覺得毛骨悚然,如此想來容衍關押自己自然是用心良苦了。
想通這層,宣和又開心了些。
阿衍哥哥雖說與她認識的那個戴著面具的陰鬱少年大相逕庭,但心裡到底是在乎她的。
她揚起唇角,臉上的笑意壓也壓不住,依稀露出點及笄少女的嬌憨來。
容衍轉著杯沿,有一搭沒一搭地聽她訴說著近日的難過,間或低低「嗯」一聲算是回應,尋常人都能看出他的敷衍。
於宣和而言卻是他這段時日以來最好的臉色了。
她越說越委屈,有好多的話想問容衍,卻始終沒有開口,直到月上中天才咕噥著伏案睡去,意識模糊前的最後一句話問的是:「阿衍哥哥,我做錯什麼了嗎?」
為何對她如此冷漠……
容衍自几案前站起身,居高臨下地望著呼吸變得勻長的宣和,燭光跳躍在他臉上,叫人辨不清神情。
良久,他低聲道:「錯的是我,冒牌貨。」
房門「吱呀」打開一條縫,門外伸出一隻手,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將人拖了出去。
容衍任他拖著走,直到隱在房檐下的小角落裡才拍開手的主人,不冷不熱道:「帳還沒和你算完呢!」
寧長風抿了抿唇,哄道:「別生氣了。我只是設想一番,不是被你否決了麼……」
容衍冷哼:「若我不攔著,你便當真要單槍匹馬去對抗那批活死人大軍?」
寧長風梗住,想要反駁其實城外那些低級活死人壓根對他造不成什麼傷害,當前最重要的是要找出母蠱殺死,否則淪陷的地縣只會越來越多,活人遲早將無立錐之地。
他朝緊閉的房門方向望了一眼,燭火未熄,窗上映出宣和熟睡的身影。
「白日我驗過了,她體內一點蠱蟲的痕跡都沒有,是活人沒錯。」寧長風低聲說。
容衍盯著他不語,唇角下拉,儼然對他的道歉並不滿意。
寧長風頓住,隨即走近一步,兩人緊挨著身體,就見他側頭飛快在容衍唇上啄了一口,在他耳邊輕聲哄:「真的不會了,原諒我一次好不好,以後都聽你的。」
尾指勾了勾他的。
學壞了。
容衍垂眸,心知這人的保證作不得數,積極道歉下次一有機會還敢,卻不願在此事上浪費時間,被勾住的尾指蜷了蜷,反手握住了他的。
這一遭算是過去了。
寧長風心裡長舒口氣。
兩人走到今天,許多東西都演變出了默契——
此心同,不可言說。
他們靜靜站了一會兒,容衍才說:「蠱蟲只能控制活人的言行,不能吞噬記憶,幕後之人不會傻到送一個假的宣和來糊弄我。」
寧長風疑道:「既不為真,也不為假,難道是——」
「催眠術。」容衍唇齒間吐出這三個字,語氣發冷:「他定然極為了解宣和。」
以致連他與宣和之間發生的往事都一清二楚,仿造出的贗品竟到了他也難辨真假的地步。
寒涼月色順著窗欞一格一格往上爬,到最上面一格時,城外不知何處響起了玉笛聲,順風聲散入城中,全城守衛在一瞬間目光發直,失去了知覺。
窗戶上映著的身影忽然動了。
宣和抬起頭,茫然地四處張望,清雅玉笛聲繚繞在她耳邊,她嘴裡喃喃念了一聲:「厝郎。」
打開房門,循笛聲而去。
往日繁華熱鬧的街道一片死寂,兩側商戶二樓燭火俱是徹夜不熄,有那機靈的早在笛聲響起時便堵了耳朵,透過窗戶縫瞧著大街上一臉失魂落魄像的女子。
她無知無覺地前行,從城牆下打開的角門走出去,來到郊外一處山坡前。
白衣人靜靜坐在十里亭內,他放下玉笛橫於腿上,朝宣和招了招手,語調溫柔如春風。
「心肝,過來。」
宣和眼神迷離,白衣人的聲音猶如最好的迷藥,她不顧山坡上的石礫與荊棘,哪怕細嫩的臉上被刮出好幾道血口也要往上爬去。
終於,她張開雙臂,像蝴蝶一般落入白衣人懷中,一聲聲喚他:「厝郎,我好想你啊。」
白衣人撫著她臉頰滲血的口子,喉嚨嘶啞了些,語氣卻更為溫柔地引誘。
「嗯,厝郎愛你。」
宣和臉上的迷醉尤甚,兩頰暈出不正常的紅,襯著鮮紅的血痕,秀色可餐。
那白衣人竭力壓下喉間湧出的渴.望,刻意放柔的聲音在夜空中飄忽不已。
「這次出去遇到什麼好玩的了麼?」
宣和自然聽不出來,她眉間一蹙,嬌嗔道:「碰上容衍了,真討厭。」
白衣人附和:「對,他瞞著你殺人無數,是天下第一惡鬼頭子,這樣的人怎配做你的阿兄呢?」
宣和深以為然地點頭。
白衣人又問道:「他身邊與他形影不離的那人,是誰?」
宣和撇嘴:「是他夫郎呀,好兇。」
「哦?」白衣人語氣中流露出盎然興味:「他那般冷心冷血的怪物竟然會娶夫郎,真是滑天下之大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