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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7:51:40 作者: 北邊有狼
提起長生蠱,容衍斂容,幾乎不假思索道:「長生蠱發源於南越,起初是越地女子為了控制情郎而煉出的情蠱,後為南越大祭司改良傳入北昭,用以掌控他人為自己辦事。李老在太醫院任職數年,若只是發現了普通毒性定然不會特地找上你,難不成——」
長生蠱,長生……
「難不成與今日發現的晶核有關?」
容衍面色驟變,忙站起在桌案上翻閱勾畫的卷宗,硃筆在宣紙上落下的線索逐漸連成片。
寧長風低頭看著,道:「李老言那蠱蟲食人血脈,心臟被掏空後便一路攀援而上至腦髓,將人吸乾喝空,便可盤踞在人的空腦中,控制其言行動作。」
「外表看去與常人無異,其實已是一具空殼了。」
「難怪——」容衍落筆,飛速道:「你曾與我說那可贊臨死前突然發狂,武力大增,定是幕後之人控制蠱蟲為之,他與韓松早在多年之前就已被植入長生蠱,為的就是等待某個時機發作。」
「這條線埋得好深啊……」容衍呼吸微微急促,眼底的墨色在一瞬間冷冽成冰。
草灰蛇線,伏脈千里,一切都是蓄意為之。
只是沒料到,發狂的那可贊竟被寧長風殺死,韓松則索性自焚了。
寧長風點頭:「長生蠱之間也有等級之分,低等級的便如那可贊一般形如喪屍,毫無神智;高等級的則會慢慢蠶食人心脈腦髓,直到完全控制宿主,若這個過程被打斷,蠱蟲便會開啟自我保護凝成晶核,以等待下一次寄生的機會。」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寧長風幾乎可以肯定,這個製造蠱蟲的人與前世製造喪屍病毒的人定然是同一批,說不定就是實驗基地某個喪心病狂的科學家。
既然他能魂穿,沒道理別人不能。
禍禍了一個世界不夠,竟然還敢追過來禍禍第二個世界……
寧長風目光沉肅,用不容拒絕的語氣道:「去南越一趟,我要看看這個大祭司到底是什麼牛鬼蛇神!」
第80章
才下了朝,景泰藍心情鬱郁地往回走。
他低著頭,朝靴有一搭沒一搭地踢著御花園裡的小石子,便沒注意到身後的內監總管已噤了聲,一道高大的身影罩住他。
抬頭就見寧長風站在勤政殿門口,像是專門等他下朝。
寧長風雖已封侯,但朝中對他是否應授他實職仍抱有極大的爭議,因此他俸祿照領,朝會卻是不必去的。不比容衍每日寅時便起,卯時上朝,朝會後還要去文淵閣坐上一兩個時辰處理朝務,忙忙碌碌不得清閒。
他則自在多了。
讓他統兵打仗尚可,朝中爭權奪勢、爾虞我詐那一套寧長風實在提不起絲毫興趣,因此巴不得賦閒越久越好。
見到他景泰藍眼睛一亮,當即就要撒丫子撲過去,腳尖卻在地上磨了磨,硬生生忍住了,邁著四平八穩的步子走近,小臉表情端莊,頗有幼帝風儀。
君臣有別,他不再是鹿鳴山上瘋跑撒嬌、隨心所欲的野孩子了。
不能讓寧長風落人話柄。
看著他挺唬人的樣子,寧長風暗自發笑,面上卻一點不露,規規矩矩行了臣禮,邀他去家中赴宴。
景泰藍哪有不應的道理,板著小臉行至宮外上了馬車。
待車簾一放下,他立即抱住寧長風的脖子蹭了蹭,軟軟喊他阿爹。
「誰給你氣受了,小嘴上都能掛油壺了。」寧長風捏了捏他撅起的小嘴,調侃道。
景泰藍如今事務繁多,他也已有多日未見到,的確想念。
提起此事,景泰藍更懊惱了。
原是因為戚芷。
收服羌州之戰中,除寧長風之外,戚芷及時增援青川城,在此後的追擊戰中更是經驗老到、戰績顯赫,景泰藍召她入京,本意是想冰釋前嫌,替她正名。
豈料朝中老臣紛紛反對,言若留戚芷在京便卸甲交兵,恢復女子身份,否則陰陽顛倒,錯亂綱常,朝廷失威信也。
戚芷自是不肯,當朝呈上兵符,道願一生長駐塞北,老死邊疆,直至黃沙埋身,此心不回。
景泰藍當朝發了好大的火,要廢除北昭這一國律,被眾臣子攔的攔,勸的勸,最後不了了之。
說到底就是欺他年幼。
景泰藍垂著腦袋,心情低落:「阿爹,我是不是很沒用?」
寧長風將他抱到大腿上坐著,輕輕拍了拍他的背:「你怎會有這種想法。自古以來法理難廢,莫說是你,便是開國大帝來了,國律也不是說廢就能廢的。」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可是——」景泰藍抬頭,神情倔強:「我不明白他們為何這樣?」
只是因為女子或哥兒的身份,便註定要被剝奪機會,條條路都堵死麼?
寧長風摸著他腦袋,語氣平靜地分析:「是人在一起便會有利益之爭,將別人踩下去以攫取他們的養分來供給自己,這是人之本性。你揚言要廢國律,便是要將他們嘴裡已經叼著的肉搶走,豈有不跳腳之理。」
景泰藍低聲嘆氣,眼睫垂下:「那就沒辦法了麼?」
年幼的帝王深感自己的弱小,此刻他想拼命變得強大,強大到可以保護身邊的人,不讓阿爹受到哪怕一點非議。
寧長風望著失落不已的景泰藍,語氣一頓,道:「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