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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7:51:40 作者: 北邊有狼
    容衍將桌案上的帳本一合,拉著他就往外走,輕鬆道:「忙完了忙完了,走睡覺去。」

    兩人並肩走在廊下,影子將他們的身影拉得老長,漸漸地合為一體,不分你我。

    四周靜謐,只有蟲鳴聲伴奏。

    寧長風覺得自己心臟都快要跳出喉嚨口了。

    他扯了下被容衍握住的手,假裝不經意地說:「走這邊。」

    容衍望了眼通往臥房的方向,又望了一眼寧長風示意的方向,眼底泛起一點漣漪,月光下的臉龐如珠似玉。

    他湊近自家夫郎耳邊,尾音發黏。

    「有驚喜給我,嗯?」

    第78章

    寧長風耳根「騰」地熱了,他低咳一聲,點了點頭。

    容衍掃過他不肯直視自己的目光,突然抬手,微涼指尖在他耳垂上一點,隨即低笑:「好燙。」

    眼見自家夫郎要來脾氣,容衍忙牽著他的手晃了晃哄道:「好了,不逗你了。」

    又走了幾步,容衍突然捂住胸口彎下腰去。

    寧長風以為他長生蠱又發作了,掌心聚起異能,卻見容衍握住他手,笑喘道:「我的心跳得好快,真怕沒看到你的驚喜就厥過去——」

    來自長風給他準備的驚喜,光是想想容衍就覺得心口狂跳。

    寧長風抿了抿薄唇,低聲罵他:「出息。」

    神情卻放鬆不少。

    他自懷中拿出一塊紅綢綁住容衍的雙眼,牽著他一路往迴廊的盡頭走去。

    「是——溫泉?」嗅到空氣中濕熱的水汽,容衍幾乎立即猜到是在哪裡,偏頭問牽著他手的夫郎。

    紅綢覆於他眼,月光下愈發襯得膚色雪白而雙唇紅潤。

    寧長風舔了舔唇,視線在準備好的柳葉刀上無聲落了落,彎腰替他脫去靴子,推著他往溫泉里走去。

    容衍惶惑不解,抬手要去扯紅綢,被握住了手。

    「撲通」一聲,溫泉池中濺起水花,兩人紛紛跌落水中。

    盛京的春夜尚有些寒涼,容衍自有些燙熱的溫泉水中才冒頭,就被捉住雙手反剪按在頭頂,用紅繩松鬆綁了個結。

    這時他反倒不慌了,下頜往上抬了抬,低笑道:「長風想在上面麼?」

    哥兒生來是可以做男人的,只是世人都忘了而已。

    年幼時先帝逡巡在他身上的目光令他無比噁心自厭,但如果是長風的話……他只恨自己身上瘡疤醜陋,不夠吸引住他。

    他就這麼微抬下頜,溫泉水一波一波親吻著他雪白脆弱的脖頸,乳白色的水汽氤氳在他眉梢唇角,夜魅似的勾人。

    寧長風喉結上下滾動,仰頭含了一口冰,一個猛子扎進水裡。

    「長——長風——」容衍的聲線瞬間高昂而顫抖,溫泉水一波一波涌著他,水中伸出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扣住了他的。

    寧長風的聲音自水中傳來,模糊又渺遠:「今晚無論我做什麼都不要動,好嗎?」

    容衍直覺這是個陷阱,但意識已不允許他思考。

    他咬緊下唇,強忍住一把拽下覆在眼上的紅綢的渴.望,被打濕的白皙手背上根根青筋暴起,正拼盡所有意志力抵抗寧長風給予他的感受。

    小小一方溫泉水晃蕩不止,熱意熏然。

    薄薄的柳葉刀貼在肌膚上遊走,划過美人骨上沁出的汗珠,停在他猙獰醜陋的左胸口,刀尖刺進去些許,一抹血紅自泉水中蕩漾開來。

    寧長風嗓音干啞,氣息略有些不穩:「我要給你開胸取蠱,可能會死,讓麼?」

    容衍被那痛意激得微微蹙眉,聽到他的話卻展顏一笑,月光下唇瓣被他咬出的一排牙印紅得滴血。

    他說:「命已予君,有何不可。」

    言罷挺胸,柳葉刀瞬間沒入一半,蠱蟲感受到威脅拼命往血肉里鑽去,纏繞在心臟上的軀體猛地收緊。

    容衍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臉上冒出豆大的汗珠,接二連三滾落在溫泉水裡。

    他雙手被高舉於頭頂綁起,指尖在池壁上磨出血跡,那松垮的紅繩根本起不到任何束縛作用,容衍痛得狠了,手指便纏住那截搖搖欲墜的線頭,將自己綁得更緊。

    「看到它了。」寧長風說。

    柳葉刀在他胸腔拉開一道小口子,隱約可見鮮活跳動的心臟和盤纏其上的黑色線蟲,大部分已經勒進了他的血肉。

    「別動。」寧長風重複了一句,隨即久久沒了聲響。

    容衍嗅著空氣中越發濃重的血腥味,以為是被拉開的傷口在流血,一時竟還有心思開玩笑:「被嚇到了麼?是不是很醜陋?」

    「不醜。」寧長風發出兩個簡短的音節,嗓音低啞。

    容衍雙眼被覆,所以看不到此刻的場景。

    寧長風剖開自己的胸膛,鮮血順著他的蜜色肌膚蜿蜒而下,沒入池中,與容衍的血混合在一起。

    他將掌心覆於鮮血淋漓的胸口上。

    片刻後,一滴鮮血被異能包裹著凝聚在他掌心,隨著心頭血的抽離,寧長風臉上的血色肉眼可見地褪去,連眉間的孕痣都變得黯淡無光。

    他舔了舔乾燥的唇,托著這滴血彎腰湊到容衍身前,送進了他敞著口的胸腔。

    「一直以來我都羞於啟齒說情話,其實——」

    寧長風低聲在他耳邊道:「我愛你。」

    心頭血接觸長生蠱的一剎那,那黑色線蟲像被熱油燙到一般,猛地開始垂死掙扎,翻攪著直往經脈里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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