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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7:51:40 作者: 北邊有狼
他說的將軍,自然是副指揮使江成。
邊軍不比在京,江成威望本就比趙陽高,先前趙陽的親信遍布軍中要職,江成不得不夾起尾巴做人,如今那些眼中釘被拔去七八,局勢瞬間逆轉,趙陽處處受制,林子榮自然能扯起江成的虎皮做大旗。
那副將氣得直喘氣,「唰」地抽出刀:「你這是違抗軍令,我現下將你就地正法都無需報告將軍!」
林子榮冷冷看著他,彎刀已半出鞘,腳下不動分毫。
局面一時僵住。
那來使雙手抱胸,吊起眼梢看著擋在監牢門口的林子榮,陰陽怪氣道:「看來趙將軍是不誠心了,那便罷,我這就回去——」
「別走。」副將慌忙抓住他,再轉頭時臉色已變得陰狠:「來人,將此人綁了,若有反抗格殺勿論!」
他帶來的親兵紛紛抽出刀,一擁上前。
下一瞬卻紛紛倒地,捂著受擊劇痛的手腕鬼哭狼嚎,手裡的兵器早就被震落在地。
寧長風丟掉手裡剩下的石子,越過一眾哀嚎的士兵走到林子榮身邊,目光落在目瞪口呆的來使身上,開口便是一句譏諷。
「進了咱北昭人的軍營還敢這麼囂張,怎麼,營內有人替你撐腰不成?」
那來使被刺了一句,心虛地別開眼,色厲內荏地逼迫副將:「方才在趙將軍帳中說得好好的,出來就變卦,你們北昭人實屬詭計多端,我回去一定如實向我王稟報!」
副將夾在中間,臉色陣青陣白,卻不敢像對林子榮那樣對待寧長風。
其一是打不過,其二寧長風在營中聲譽極高,趙陽再三叮囑過不要與他正面起衝突。
他掃過躺倒一片的親兵,識時務地往後退一步:「走!」
說完不顧來使鐵青的臉色,帶著親兵氣勢洶洶地走了。
寧長風在身後高聲道:「想要你們二皇子啊,拿糧食來換!」
……
「換他的人頭!」羌族境內,廣闊的草原上遍布著大大小小的氈帳,呈半圓形拱衛著中間最大的一座,氈帳外圍用樹幹和土石搭起藩籬,東南西北四角各分布一座高台,狹小的窗口上架起□□,上面駐紮著哨兵。
王帳內,那可贊打翻了侍女呈上的奶茶,他高近兩米,虎背熊腰,一巴掌呼在來使臉上,將他牙都打飛幾顆。
來使捂著嘴哆嗦著站起,朝這位暴躁易怒的羌王哭訴:「那趙將軍現今失了勢,就連一個小小旗長都能違抗他的命令了!」
那可贊猛地扭頭,鷹隼般的眼盯住他:「就是那個抓了我兒,還揚言用糧食去換的寧長風?」
使者點頭:「您不知他有多囂張,連趙將軍的親兵都敢打,可憐二皇子被他捏在手裡,不知是死是活——」
那可贊突然冷笑一聲:「趙陽那廝莫不是不想交糧,特地演這齣來糊弄我?」
使者愣了愣:「不會吧,屬下看那樣子不像……」
「是不是試試不就知道了,來人備糧,老子去會會這個叫寧長風的!」
又過兩日,羌族帶來消息,稱三日後在柳樹坡一手交人一手交糧,並點名要寧長風帶人前往。
明眼人都知道羌王醉翁之意不在酒。
寧長風卻毫不在意,在趙陽快意的視線下領命而去。
柳樹坡距離大營疾行都要七日,是北昭國與羌族邊境線所在地,風沙和乾旱是這裡永遠不變的風景。
寧長風單手拽著韁繩,將喀澤駝在馬背上,獨身一人來到柳樹坡。
越過一個沙丘,遠遠便看到烏壓壓的兵馬站在邊境線前,個個甲冑上身,冷鋒刃鐵在風沙中閃著寒光,約有千人之眾。
見寧長風單槍匹馬而來,高踞馬上的那可贊不由冷笑:「膽子忒大。」
及到近前,寧長風翻身下馬,拔了塞在喀澤嘴裡的抹布。
「父汗救我!」
只喊了一句,寧長風又給他塞上了。
「糧食呢?」寧長風問。
他孤身一人站在兵馬前,英俊硬朗的眉眼卻絲毫不為所動,只掃過一眼便確定了人群中對為魁梧壯闊的那可贊。
那可贊打了個手勢,士兵朝兩列分開,露出身後滿滿當當數十車糧食,可算下了血本。
有了這些糧食,隴西營的士兵們便可熬過春荒,等來朝廷下一次撥糧。
現下容衍手裡攥著戶部的權力,想來不會再如往年一般剋扣他們的糧食了。
「把車拉過來,直到我喊停為止。」
士兵們面面相覷,直到那可贊打了個手勢:「聽他的,拉過去。」
寧長風拎著喀澤開始後退,羌族士兵拉的拉,推的推,載滿糧食的車隨著他後退的動作一步步前進,直到寧長風喊停。
士兵們停下前進的腳步,緩緩站直身子,扭轉頭來個個警惕地盯著寧長風。
那可贊騎馬來到他面前,他伏低身體,一雙鷹眼頗具壓迫力地盯住寧長風:「把我兒還給我。」
寧長風背後就是沙丘,他單腳踩在喀澤背上,姿態可說是放鬆。
他看著那可贊那張粗獷的草原漢子的臉,突然提起一個毫不相干的話題:「你還記得阿依木嗎?」
那可贊皺眉,不知他為何會提起這個多年前被送往北昭國和親的小女兒。
「她被囚禁至死。」
話音剛落,寧長風踩在喀澤背上的腳猛地一踢,直直朝那可贊身上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