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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7:51:40 作者: 北邊有狼
    寧長風著實不會哄人,恰好熱水送來,他想著容衍好潔,便脫了衣物走到屏風的另一側洗浴。

    皇陵里機關遍布,又久未打掃,牆上地面的積灰能有指厚,寧長風在裡頭打了一夜的滾,又是扒灰又是撬棺材,身上自然算不得乾淨。

    身後傳來腳步聲,容衍繞過屏風,彎腰在他身邊蹲下。

    寧長風想起身看他,被輕輕按住肩膀,示意他繼續靠躺在浴桶邊緣。

    綁住長發的發繩被解開,一隻蒼白的、骨節分明的手插進他的發間,輕輕梳理著沾滿灰塵與泥土的髮絲。

    「嘩啦。」

    一瓢水順著髮根澆到發尾,恰到好處的溫水令寧長風舒服地喟嘆一聲,緊繃著跳動了一夜的心臟逐漸平息。

    容衍將香皂打在他的發上,力道適中地揉搓出泡沫,輕聲道:「你不該去的,那裡太危險了。」

    比起生氣,他其實更多的是擔憂。

    今早接到皇陵被盜的密報時,他幾乎是肝膽欲裂,那是什麼地方由得人亂闖?

    不到一刻鐘的時間他就調集了手下所有勢力趕去增援,豈料撲了個空,寧長風仗著自己藝高人膽大在皇陵里遛了一圈,帶著先帝屍骨全身而退了。

    容衍只得召回手下,這才從落無心口中得知昨晚事情發生的經過。

    他又氣又擔心,按捺住性子在房中枯坐許久才等回翻牆而來的寧長風。

    原本想著定要好好教訓他一頓,怎知一見到他滿身灰塵泥土,看向他的眼睛卻像是盛滿天上星星的樣子,容衍準備了一肚子的狠話就說不出口了。

    寧長風向上抓住他的手,拖到自己唇邊,輕輕在那手背上一吻,咕噥道:「以後誰再欺負你,我就把他骨灰揚了。」

    冰冷手背落下柔軟溫熱的吻,容衍手指蜷了蜷,掙脫道:「人都死了,冒那麼大險——」

    不值得。

    寧長風卻更緊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嘴唇貼著肌膚往上游移,直到親在他層疊醜陋的疤口上。

    容衍忽地一顫,猛烈地甩開他的手。

    寧長風被他逃避的動作弄得來了火,攥著他的手就是不松,兩人爭執間浴桶左搖右晃,水花濺了容衍一頭一身。

    「你連我也要遮掩嗎!」

    伴隨著寧長風的怒吼,可憐兮兮的浴桶終於承受不住兩人的拉扯,翻倒在一側,水流了滿地。

    寧長風胡亂裹了一件裡衣,頭髮濕漉漉的,拽著容衍將他按在牆上,伸手就去剝他的衣服。

    容衍架住他的手,面色冷白駭然,如墨的眸子裡翻捲起無聲的驚濤。

    寧長風死死盯著他的眼睛,咬牙切齒道:「又跟我犯倔是吧?男子漢大丈夫留點疤怎麼了,見不得人是吧!」

    「嗤啦」一聲,容衍的裡衣被撕破,露出新傷疊舊傷的胸膛。

    沒有了先帝,這些傷痕就永久地留在了他身上。

    寧長風的吻落在他鎖骨的鞭傷上,聲線低啞而顫抖:「你的身體屬於你自己,不必為任何人的注視感到羞恥,更不是為了取悅任何人而存在。」

    容衍的胸膛開始劇烈起伏。

    寧長風的唇慢慢下移,感受著對方如擂鼓般的心跳,突然低聲笑道:「況且有傷疤的身體我也很喜歡。」

    這話不知打開了哪個開關,容衍的呼吸陡然變得粗重,他卡住寧長風的下巴,將他的頭抬起來,眼眸幽深,底下翻湧著無聲的巨浪。

    他問:「真的喜歡嗎?」

    寧長風的回答是將他另一半裡衣也撕了下來。

    「十三,燒熱水!」

    ……

    直到過了晌午,屋子裡的門才重新打開,容衍穿戴整齊地出現在門口,將落十三抱著的新被褥接了進去。

    「哎,主人方才那是沖我笑了麼,主母真厲害啊。」

    十三暈乎乎地跟同伴交頭接耳,被經過的落無心敲了腦袋:「小孩子懂什麼,燒水去。」

    渾然忘了自己也還是個十七八少年的落無心把眼神遊離的護衛們趕離了院子,自己耳根薄紅地走到最遠的牆邊閉目養神。

    在場都是習武之人,有時候耳力過于敏銳也不是好事。

    寧長風昏睡了一下午。

    到傍晚時分他才睜眼,還未說話就先打了個噴嚏,忙把被子拉高了些,有些睏倦地不想起床。

    這對他可是個新鮮事。

    以往在鹿鳴山時,仗著自己體力好昏天黑地的胡鬧第二日都照常上山打獵,雖說今日是激動了些……

    寧長風掀開被子,慘不忍睹地又捂住了。

    原來容衍這傢伙以前都收著呢。

    他拍了拍發熱的臉皮,伸手在床上摸衣服,聽到開門關門聲時身體一僵,默默翻了個深假裝還是睡。

    穿到這個世界這麼多年,他一直以為哥兒除眉間多了一粒紅痣、會受孕以外與別的男子並無不同,今日他才知道差別大了去了。

    容衍在床邊坐下,替他掖了掖被角,又拂開沾在他臉上的幾縷長發,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寧長風被他盯得受不住,睜眼對他道:「餓了,有吃的沒?」

    「有碧玉粥和咸豆絲。」

    寧長風「嘶」了一聲,撐著床才沒讓自己又趴下,容衍貼心地往他腰後墊了個軟枕,拿來新的裡衣幫他穿上,又將粥端到他面前,語氣有些自責。

    「是我沒注意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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