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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7:51:40 作者: 北邊有狼
容衍笑笑:「韓松出手了。」
寧長風瞬間明白了他指的是什麼,那日飛仙樓雅間內,趙懷仁宴請容衍的目的就是想讓他不動聲色地處理掉那些從隴西營押解進京的案犯。容衍將計就計,利用這些案犯的死激怒了韓風行,繼而把這個把柄親手交到了韓鬆手里。
既然有人想遮掩,那就索性把事情鬧大,讓幕後之人遮無可遮。
屋外響起敲窗聲,落無心在外面道:「主人,皇帝答應了安國公的要求,三司會審。刑部已帶人往這邊來了。」
容衍將披著的外袍穿上,黑髮隨意地束成一股垂在腦後,傾身低頭在呆愣的寧長風唇上偷一口香,握了他的手哄道:「我去刑部坐坐,短則三五日,長則十餘日,等我回來咱們買座新宅子住,嗯?」
寧長風語氣悠悠:「你這還不如不報備……」
容衍又是笑,握著他的手在他指尖親了親:「無事的,他們不會對我用刑。再者,刑部的牢房可比詔獄的舒服多了。」
寧長風攥住他瘦長的手指拖到唇邊咬了一口,容衍忍著疼,看向他的眼睛仍舊笑盈盈的。寧長風覺得沒趣,鬆開口盯著那圈牙印出神。
容衍只好再三保證會好好愛護自己,不信出來上稱絕不掉一兩肉。
寧長風這才恨恨地撒手。
快出門時又被叫住了。寧長風兩指併攏,沿著血脈自腕間緩緩下移,一個小小的綠色光團被凝練出來,聚在他指尖,被他一掌拍進了容衍額頭。
容衍不躲不避,綠色光團被拍進去的一瞬間只覺神清氣爽,連日來的沉疴仿佛被一掃而空,他撫觸著空無一物的額間,若有所思道:「是什麼?」
寧長風沒好氣:「緊箍咒,防止你逃跑!」
容衍忍俊不禁,討好地拉拉他的手,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與此同時,早朝上的趙懷仁脫下官帽,被刑部的人「請」了下去。
……
一場登聞鼓,將這場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貪污軍資案鬧得滿城皆知,彼時正值歲末,地方上來述職的、來北昭納貢交往的他國貴族也目睹了這場笑話,真就是把景越這個皇帝架在火上翻來覆去地烤。
眾目睽睽下,大理寺、刑部、都察司三個蒙塵多年的衙門連夜掃掃匾上的蛛網,大官小吏個個忙得陀螺似的飛轉。
第一日,雙方堅稱無罪。容衍只道詔獄中死傷常態,其餘沉默以對,趙懷仁更是咬死毫不知情。
是夜趙陽在京中買下多處鋪面的契紙便莫名出現在刑部尚書案頭。
第二日趙懷仁就改了說法,稱是自己為兒子置辦的產業,並非販賣軍中物資所得。
當晚趙懷仁及其妻非法放印子錢給京官的罪證又一次擺上了刑部尚書的案頭。
第三日,那日參與飛仙樓酒局的一名小官出來指證,趙懷仁的確委託容衍「處理」這些案犯,並送給容衍十箱金珠。
是日,大理寺在容衍住所搜出十箱金珠,容衍認罪。
趙懷仁啞口無言。
……
因著韓鬆手握免死金牌死纏爛打,此案硬是在大理寺中堂公開審理,都察司全程記錄在案,想翻案都不能。
趙懷仁這個戶部尚書算做到頭了。
韓風行正欲好好往下查一查軍資的去處,宮中忽然傳來皇帝病倒的消息。
他捏著寫好的奏摺,盯著上面「奏請隴西營總指揮使趙陽回京述職」的字樣咬了咬牙,最終扔回了案上。
趙懷仁被革去官職,留待候審,此案再次擱置。
皇帝這次的病來得蹊蹺,不上朝也就罷了,竟連朝中大臣的探視也一併免了。大臣們只能從宮裡傳出得隻言片語判斷,皇上似乎是生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大病。
刑部大牢內,容衍端坐在潮濕難聞的草蓆上,他戴著面具,雙目半闔,似乎在養神。
有腳步聲靠近,景越身邊的總管大太監捏著鼻子,嗓音尖細道:「喲,容大人歇著呢?」
容衍神色淡淡:「勞煩公公送藥送到刑部大牢來了,看來陛下還不想殺我。」
大太監從鼻子裡哼一聲,示意獄卒打開牢門。
「陛下聖意豈是我等閹人能揣度?把差事辦成這樣,咱家看您還是想想一會見了陛下怎麼認罪吧!」
牢門打開,公公吊著眼睛瞥他一眼。
「請吧。」
第56章
自先帝駕崩後,景越便封存了先帝居所永寧宮,住進了如今的紫宸殿。
容衍沒想到自己此生還會有再踏進永寧宮的一天。
他的脊背不可察覺地僵了僵,旋即伸手推開了半虛掩的殿門。
灰塵的氣息撲面而來,殿內空曠腐朽,燭火幽微跳動,玉石鋪就的地面縫隙里還殘留著乾涸發黑的血跡,無不提醒著他這裡曾經發生過一場血腥的屠殺。
有人曾在這裡,弒父。
「舊地重遊的感覺,如何?」
景越從陰影中走出來,燭火映得他與先帝七八分相似的面容有些陰森。他盯著容衍的眼神像帶毒的蛇信子,陰毒狠厲。
與記憶中的先帝別無二致。
容衍掐著自己掌心,垂落的袖擺遮住了他的動作,面上不動聲色:「如果你想用死人來嚇唬我,未免過於天真。」
景越冷笑一聲:「先帝那老東西活著時都不能逼你就範,朕自認不如先帝,自然不會如此。是嗎,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