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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7:51:40 作者: 北邊有狼
才得了一筆意料之外的獎金,學子們別提多激動了,一疊聲道「好」,興高采烈去收拾東西了。
等人走後,容衍把帳本給寧長風瞧,唇角的笑怎麼也藏不住:「還是你的主意好,說什麼學有所用,學有所得,能在這裡代寫這些讀書人都感覺可驕傲了。」
寧長風放景泰藍自己去玩,拿著帳本略略翻了幾下,上面的流水高得令他咋舌,聞言反駁道:「我也沒想到你眼睛毒,思路也毒,佣金制都給你整明白了,你怎麼不上天呢,容老爺?」
「哎可饒了我吧!」容衍用帳本遮住臉,聲線清越含笑:「我賺多少不都在你身上把著,我就是有心也無力啊。」
寧長風「哼」了一聲。
「有心?人家小姑娘不慕財不慕利,就仰慕你那袂袂風姿,哭著喊著要嫁你為妾呢。」
容衍把帳本一掀,露出半張臉來,湊近了看他。
「醋了?」
寧長風繃著臉,答得理直氣壯:「嗯。」
卻見容衍禁不住笑出聲來,起初還只是小聲笑,到後來越來越忍不住,扶著他肩膀笑得前仰後合。
寧長風:「……」
他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容衍,決定離他遠點。
要不說男人是這世上最善變的動物呢。才認識容衍時,這人不會笑還偏要笑,討好地、小心翼翼地,笑得他心裡發堵。
現在倒是心口如一了,就是時不時愛捉弄他,尤其在床上,非要磨得他受不了才作罷。
寧長風按了按額頭,心想,以前怎麼沒覺得他體力那麼好呢?
「好了,不逗你了。」容衍拽了他袖子,偏又不好好拽,晃來晃去和盪鞦韆似的:「真生氣了?」
寧長風扯了一下,沒扯開:「本來不生氣的,現在有點。」
容衍斂了笑容,正色道:「鎮上這些人多嘴多舌,你只聽了前半句,可留意過他們後面說什麼?」
寧長風自然是聽過的,否則就不是今日光景了。
只聽容衍學了那媒婆聲調,道:「唉,那容衍雖說長得好,卻是個不舉的。我道他怎麼甘願守著個哥兒過呢,不成不成,那閨女嫁過去可不是霍霍人嘛!」
說著又換了個聲調,這次是個老年男子的:「我看他不是有個兒子嗎,怎麼不舉了?」
媒婆又道:「什麼兒子啊,侄兒子!可不就是因為這個被家裡趕出來的,那日李員外也想把閨女嫁給他,他喝醉了酒當著眾人面說的,半點都不摻假!」
接著是另一人的聲音,驚詫感拉滿:「當真!」
他原本的聲線清越,泠泠動聽,像松風像清泉,學起人說話來卻是惟妙惟肖,三教九流十二行,完全叫人聯繫不到本尊頭上。
寧長風忍不住提了提嘴角。
他一笑,容衍就知道這一關過去了。
「你當真喝醉了酒同滿桌子的人說你不舉?」寧長風一時有些佩服他的酒量,那都不能叫一杯倒,得叫沾杯即醉!
聞言容衍卡了殼,幾息後才道:「我舉不舉你不知道麼?」
寧長風:「……我說的是醉酒。」
外間傳來一陣喧鬧,兩人也不鬥嘴了,齊齊走出去看。
街上不知何時起了風,卷得紙錢滿地亂飛,四名孀夫抬著一副薄棺經過,前面帶路的是官府的人,後面跟著兩名家屬,女人邊走邊哭猶如鬼嚎,哭那未出生的孫兒,哭自己苦命的一生,男子則形容呆滯地跟在後面。
學子們擠在廊下議論紛紛。
「那不是谷興村的寧榮一家嗎,這躺在棺里的是誰呀?」
「還能有誰?鎮上酒肆老闆家的小寡婦,偷漢子被沉河逃出來的那位,玉春!」
「可憐啊,難產,趕不上過年就去投胎了,一屍兩命。」
「話可不是這麼說,這寡婦偷人在先,寧榮教唆父母偷盜財物在後,一家子都不是什麼好人,若因此同情他們,豈不是是非顛倒?」
……
眾人又七嘴八舌起來,他們中許多都是寧榮的同窗,見他如此不免有些唏噓。
誰知一轉眼就見寧長風和容衍也並肩在檐下看著那從眼前經過的棺材,這才後知後覺想到寧長風正是那被一家人偷盜了財物的「寧家人」,不由得息了聲,面面相覷。
等送棺的隊伍徹底看不見了,寧長風才鬆開捂住景泰藍耳朵的手,轉而牽起他,轉頭對容衍道:「走吧,該回去過年了。」
雪粒子從天上落下,容衍撐開傘:「好,回家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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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容衍:我沾杯即醉我什麼都不知道。
第32章
送棺的隊伍一路送進谷興村,停在堂屋前才離去。
女人的哭聲傳出老遠,很快全村人都知道寧大谷家的媳婦生孩子難產死了。
「老婆子,拿上二錢銀子,咱們去看看。」聽到這個消息,寧發林把菸斗收起,準備換鞋。
玉嬸手裡拎著剛從地里砍來的大白菜,聞言翻了個白眼:「不去,飯還沒做呢。」
自從這一家子偷盜財物被官府判決後,村里許多人都対他們避之如蛇蠍,畢竟誰敢和一家子小偷走得近,說不定哪天就偷到自己頭上來了。
而玉嬸対他們的不忿更上一層。
無他,就因為可憐寧長風這孩子,看不慣那一家子的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