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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7:51:40 作者: 北邊有狼
不是江山雲還是誰?
見寧長風后退幾步竟穩住了攻勢,他槍尖一別,轉而攻他下路。
又是幾聲兵器撞響,寧長風擋了他攻勢,虛晃幾招,竟直奔他胸口而來。
江山雲一時不察,再想阻攔已是晚了。
怎知此時又有變化,寧長風刺向他胸口的那一槍也是虛招,等人離得近了,他槍尖一甩,竟是直奔他咽喉而去。
「噹啷」一聲響,遠處一顆石子飛來擊中槍尖,使得長.槍的方向偏了半寸,寧長風適時收手,長槍立於身前,道:「還帶偷襲的?」
他站在陽光下,身形筆直如長.槍,深刻的側影輪廓一時竟與記憶中多年前的身影重疊。
江山雲恍惚了一瞬,依稀覺得自己又見到了當年戚老將軍的風采。
「哈哈哈這可不怪厚之,原是我聽聞了你的事跡,死皮賴臉央著厚之請你來府上一試,恕罪恕罪。」
樹蔭下走出一人,正是裴瑜。只見他搖著那標誌性的大蒲扇,朝寧長風作了作揖。
「你是?」寧長風沒動,擰眉問道。
「益州知府裴瑜。」
他嘴上說著恕罪,神情可沒看出半點不好意思,寧長風懶得跟他計較,回手一擲,長.槍便已回了原位,他卻看也不看,仿佛篤定自己不會失手。
「找我什麼事?」他拍拍手上的灰塵,心裡升起不詳的預感。
果然,裴瑜一撫掌,笑道:「這麼好的身手幽居山野豈不浪費,不若你來府衙做個校官,帶上你夫君孩子一起,府衙給你分房子,每月領八十兩例銀,如何?」
這條件在金平城都算數一數二了,寧長風沒理由拒絕。
怎知他聽了只是挑眉道:「我記得北昭國律上寫得明明白白,女子與哥兒不可從軍。」
他話音剛落,就聽江山雲「嗤」了一聲:「國律國律,戚將軍帳下還男女混營呢,也沒見怎麼了她!」
「厚之。」裴瑜敲了江山雲一蒲扇,回頭對寧長風道:「我這好友平生最是心直口快,莫怪。」
他話音一轉,又道:「但話糙理不糙,天塌下來有個高的頂著,何況你在我們府衙做校官,要想把你怎麼樣,須得先動我們不是?」
聽著他們一唱一和,寧長風內心毫無波動,拔腿便往外走。
「你們請我來若是說這個,那便免談。」
裴瑜急忙追上,好聲好氣道:「哎,你可是有什麼顧慮,咱們好商量嘛。」
寧長風邊走邊道:「偌大一個益州不缺我一個校官,你們巴巴地趕了三十多里地將我叫到府上,以重利誘之,又想攥著我的家人,無非是想培養可利用之人,我無意於此,你們另請高明吧。」
聞言裴瑜與江山雲均是一頓,兩人互望一眼,裴瑜突然整肅端容,朝寧長風深深一揖,臉上的笑容盡數收起:「是我們唐突了。」
「但是,你真的忍心看世道將亂,哀鳴遍野嗎?」
寧長風一頓,繼而道:「無人能阻止人間草木歲歲枯榮,再者我一人之力亦不能挽狂瀾四起,你找錯人了。」
*
江府,容衍謝絕了管家請他入府的請求,將馬車趕到陰僻處,磨起了手中的玉笛。
他答應寧長風要教他常吹的那首思歸曲。
自從身體好了以後,他腦海中時不時閃過一些陌生的片段,大多時候都在黑暗中,他要麼被鎖住四肢泡在寒潭裡,要麼被關在一個四面方方的盒子裡,他會痙攣、會口吐白沫,會產生幻覺,甚至將自己的手臂撕扯得鮮血淋漓,偶爾有尖嘯怪異的笑聲從外面傳來,他就會立刻蜷縮起四肢,離那隻探進來亂摸的手遠遠地……
「嘶。」他倒吸一口氣,按住額頭,逼迫自己將那些畫面從腦海中清除。
都過去了,只要不繼續想,他就可以和寧長風在山野間過一輩子。
……
日頭高起,眼看快晌午了,巷子裡幽靜,幾乎沒人往來。容衍在磨好的玉笛上刻下自己的字,又理了理系好的穗子,眼底溫柔希冀。
這時,不遠處樹上落下兩個人。
其中一人道:「晦氣,小小益州守備府上防得跟鐵桶似的,一上午淨聽蛐蛐兒叫了。」
「段大人不知怎想的,京郊魚頭山離這可有一千二百里,那位——就是在山底化成白骨也不可能逃到這兒來。」應和的那人聲音低了八個度,一副想說不敢說的語氣。
樹杈子動了一下,應當是那人踹了同夥一腳:「走吧,回去交差去。」
這時,景泰藍從馬車裡出來,交給容衍今日的功課:「我寫完啦,可以去接阿爹了嗎?」
他聲音大,一嗓子就把那兩人驚得回了頭。
不知怎麼,容衍下意識把景泰藍塞回了車裡。
「那小孩兒是不是眼熟?」那踹人的杵了同夥一拐子,眯著眼睛道。
他們是繡衣局最外圍的手下,只見過上頭給他們的畫像,因此不大確定。
「走,去看看。」
容衍剛把景泰藍塞回車裡,前頭樹梢上就飛下兩個人,均著一身黑衣,腰帶和衣擺均用金線繡有蓮花式樣,佩刀亦是統一制式,刀鞘上亦刻有蓮花。
容衍目光從那些式樣上收回,那兩名繡衣史已到了近前,「唰」一下刀出鞘。
「你是何人,為何在此?」
容衍斂了眉目,做出一副害怕的模樣:「我是城外李老爺家的二子,給江大人送些自種的瓜果蔬菜,這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