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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7:51:40 作者: 北邊有狼
    這時有人叫住了他。

    「哎,那哥兒你留步!」

    一個穿著褐色長衫的老人上前,手裡提著一小筐蝦子,見寧長風轉身便笑吟吟道:「在下是江大人府上的管家,方才聽聞你在問這金平蝦的價格,我家大人便著在下勻您一些,也嘗嘗鮮。」

    寧長風看了一眼遠處騎在馬上的人,道:「這蝦即是特供給你家大人的,想是有用處。我倒也不是非要這個。」

    管家道:「大人說了,這蝦本是給老夫人祝壽擺宴用,多幾隻少幾隻無妨,就當給老夫人積壽了。」

    寧長風聞言,心想這江大人心腸倒挺好,便不再推脫,拎了筐子道:「那我謝謝他去。」

    那江大人已經下馬走到貨車前,正掀開帘子把頭伸進去看蝦,後頭跟著幾個卸完貨的工人,正低頭彎腰等著拿賞。

    寧長風剛走幾步,就見那距離江大人最近的一個工人突然從袖中抽出一把短刀,直直朝他後腰刺去!

    「小心!」

    他話音剛起,手裡的筐子已經砸了出去,轉瞬人已掠至馬車後,一腳將那行兇犯蹬開,反手擰開他手腕。

    隨著一聲慘叫,短刀「噹啷」落地,就像某種信號,四面八方突然十幾人不知從哪兒抽出長刀,齊齊朝這邊砍來!

    「快,保護大人!」

    管家驚慌失色攔在江山雲面前,他們此行是私事,並未帶護衛,老管家已經做好為主人殉身的準備了。

    誰知這江山雲提著老管家領子往車裡一扔:「躲著,別礙事。」

    轉眼從腰間抽出配刀扔給寧長風:「接著。」

    自己赤手空拳迎敵而上。

    這批刺客素質不高,寧長風一刀背一個,三兩下就給拍暈一片,轉頭一看江山雲腳下也倒了五六個,不費吹灰之力。

    「小子,身法不錯!」江山雲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語帶讚賞。

    寧長風把刀還給他,待看清他眉間孕痣時江若雲一愣,忙把手收回,尷尬道:「唐突了,方才離得遠,竟未看清你是個哥兒。」

    這種話寧長風隔三差五就要聽一遍,早免疫了,他一頷首,代表默認了。

    金平守備軍匆匆趕到,正在收拾殘局。

    江山雲是個儒雅人長相,白面無須,若不是看他露手的那幾下子,還當是個文人呢。、

    此時他掃過滿地狼藉,十幾筐蝦早在打鬥中被掀翻了,活蹦亂跳到處蹦躂,老管家帶著趕來的小廝正一個一個撿,一時半會怕是撿不完了。

    寧長風手裡那筐也早砸飛了。

    他面露難色:「原是想結個善緣,不曾想出了這事,得虧你仗義相助,不如進府一敘,也好讓我備些薄禮多謝你救命之恩。」

    寧長風:「那倒不必,以大人的身手區區幾個刺客不在話下,我只是湊個熱鬧。家裡還有人等著吃飯,就不閒話了。」

    說著轉身離開。

    江山雲望著他的背影又是一愣,這哥兒說話處事不卑不亢,說走還真走了。

    他轉過身,環顧了一圈被牢牢控制住的刺客,臉色已經冷下:「都帶走!」

    第27章

    「大人。」

    「大人回來了。」

    益州府衙,江山雲一路揮退下屬,直入後院休憩處,給自己灌了一口冷茶。

    「當」一下,茶杯被重重擱在桌上,驚得屏風內正午休的男子「哎喲」一聲,起身去撿掉地上的蒲扇。

    「不是說去給老夫人取蝦麼,怎麼氣成這樣?」

    屏風內轉出一個年約四十歲的男子,穿著益州知府的官服,一手打著蒲扇,臉上笑吟吟地。

    江山云:「太猖狂了!太猖狂了!」

    裴瑜在他對面坐下,給自己也斟了一杯冷茶,聞言不緊不慢道:「這金平城還有能讓你江大人如此生氣的事?那我可得好好聽聽。」

    江山云:「今兒一早我去拿蝦,光天化日之下十幾名刺客抽出長刀砍我,你說說王法何在,若任憑他們這般下去,我看這益州守備也別做了,做鬼去吧。」

    他又給自己灌了一口冷茶,從裴瑜手裡拽過自己袖子道:「做什麼?」

    裴瑜臉上的笑不見了:「看你受傷了麼?」

    江山云:「那倒不曾。若不是渡口恰逢一位哥兒提醒了我,多少是要挨上一刀的。」

    裴瑜鬆了口氣,轉瞬臉色就沉了下來:「這些人越來越猖狂了。」

    江山雲一拍桌子:「我就說嘛,繡衣局這幫子倀鬼聽不得朝中有別的聲音,我昨天才遞了請戰書,今兒他們聞著味兒就來了!一群瘋狗!」

    見他情緒激動,裴瑜用蒲扇敲了敲桌子:「全國十三路二十四州,就你個益州守備巴巴地遞什麼請戰書,他們不咬你咬誰?」

    江山雲瞪他:「你意思是我不該?」

    裴瑜忙轉了話音:「哪是這個意思。只是這言和已成定勢,我觀陛下也是這意思,負隅頑抗不頂用啊,江兄。」

    江山雲拳頭捏得直響,眼底逐漸發紅。

    半晌,他一拳砸在桌上,茶具碎了一地:「那就任憑北蠻子得寸進尺?那是群餵不熟的白眼狼,今日讓了這一步,明日他們敢搶到盛京去你信不信?」

    隨著他的吼聲,裴瑜也沉默了。

    後院一片寂靜,連府堂來匯報的典史都默默退了回去。

    半晌,裴瑜將蒲扇放在茶水橫流的桌上,嘴角耷拉下來:「我信,怎麼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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