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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7:51:40 作者: 北邊有狼
容衍聞言頷首:「那就有勞了。」
他掀開蓋在膝上的薄被,露出傷處,嵌進髕骨的鐵釘已生鏽發黑,只露出一點釘帽。
李老查看一番,眉頭越皺越緊:「這不是雷公鑽麼,繡衣局那幫陰私之輩才有的東西,怎會用在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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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掉馬倒計時。
第24章
寧長風問道:「什麼是雷公鑽?」
提起這個,李老似乎頗為晦氣,眉心皺得能夾死蒼蠅。
「雷公鑽是一種奇形暗器,只要挨著肉皮就往人骨頭裡鑽,直到釘住奇經八脈,使人日日受蝕骨錐心之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景泰藍趴在容衍膝蓋上,鼓起腮幫子吹吹:「阿父不痛不痛。」
容衍避開身邊人直視而來的目光,試圖糾正李老:「偶爾,些許疼痛而已。」
李老一瞪眼睛:「不可能,這雷公鑽最是陰毒——」
他話說到一半,就見寧長風動了動,逕自走開了。
容衍低聲嘆了口氣,頗有些恨鐵不成鋼:「您可真——」
後來說了些什麼,寧長風一概沒聽,他像個真空人似的坐在窗前,眼睜睜看著日落西山,天際披上瀲灩的晚霞紅。
輪椅行走的聲音遠去,想是容衍去送客了。
再後來晚霞也逐漸落幕,天空濛上一層深灰,遙遙映著亮起燈火的碼頭,喧囂聲似在耳邊,又似遠在天邊。
寧長風飲下杯中酒水,只覺心口堵得慌。
不知何時喧囂聲中夾雜進一曲笛聲,那笛聲悠揚婉轉,是典型的江南小調。
「啪。」一聲,寧長風關掉了窗戶。
於是那笛聲也跟著斷了,寧長風心裡也沒見舒服到哪裡去,捏著杯子的手關節發白。
不多時響起了敲窗聲,不長不短,兩聲。
寧長風閉上眼睛,不理。
窗外靜默半晌,笛聲又悠悠響起。
剛起了個頭,窗戶被「啪」地一聲推開,寧長風冷沉的臉出現在窗前。
「長風。」容衍放下竹笛,沖他露出個討好的笑。
「你以為笑就管用?」寧長風冷著臉道。
容衍側頭望著他,眼角還是上揚的:「不管用麼?」
寧長風深呼吸口氣,扭頭不再看他,倒也沒有離開。
見狀容衍越過窗欞拉住他的衣袖扯了扯,帶了些鼻音喚他的名字:「長風,李大夫說得誇張了,其實沒那麼疼。」
寧長風冷聲:「那你這是在做什麼?」
容衍一頓,道:「我吹首曲子哄你開心。」
寧長風:「哄不了。」
容衍沉默片刻,抓過桌上的酒壺:「那我陪你喝酒。」
說完仰頭一飲而盡。
寧長風忙抓了他的手搶過酒壺:「你要氣死我?」
一口酒下肚,容衍脖頸自臉上浮起一片紅暈,好似晚霞上了臉,連如寒墨的眼眸都被蒸出一層水汽來。
被抓著的那隻手卻蒼白得過分,薄薄一點皮裹著腕骨,好似一捏就碎。
寧長風忍不住放輕了手勁,恨鐵不成鋼地盯著他。
容衍的手指在半空中蜷了蜷,最終無力地垂下,連著一起垂下的還有他的眼睫:「好吧,我承認是很疼。」
寧長風本就氣不順,聞言心口一顫,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活該。」
到底還是把人帶了進來。
誰知容衍似乎被這半壺酒猛一下灌醉了,抱著寧長風的腰不讓走,口中喃喃道:「我總覺得像做夢一般,這世上居然有人會毫無保留地愛護我,會關心我疼不疼,累不累,卻從來沒在我身上取走任何東西。」
「寧長風,我一介廢人,連利用的價值都沒有。」
「……我沒有和你交換的東西。」
「你圖什麼呢?」
……
他仰起臉,眼中神情執拗又認真,似乎硬要對方給出一個答案。
寧長風被他看得心慌意亂,他避開容衍的目光,語無倫次道:「我不是說過了嗎?」
容衍歪頭想了一會,道:「我想起來了,你說喜歡我!」
接著又環住眼前人勁瘦的腰,仰起臉十分真誠地問:「可是人人都怕我,我不明白你喜歡我什麼?」
寧長風哪說得清,乾脆將人抱起往床上走,虎著臉替他寬衣:「不知道。」
容衍雖說病瘦,身高卻頎長,寧長風每次抱他都要費上不少勁,剛把人放上床,替他解扣子的手卻被握住一拉,整個人都向下栽去,瞬間將人抱了個滿懷。
容衍一手攬住他的腰,反客為主開始替他寬衣,落在脖頸間的呼吸溫熱,帶著調笑。
「以色侍人……也算個優點吧。」
*
寧長風大概從來沒想過,喝了酒的容衍不僅格外放得開,還知道舉一反三,「伺候」起了他。
這還是他第一次,腰眼都麻了。
容衍還要笑他不持久。
想到此,寧長風耳根一熱,將床單被套一卷,統統塞進了洗衣盆里。餘光瞥見容衍正在漱口,昨晚的畫面又撲面而來,襲擊著他的腦海。
「苦的。」
寧長風心口狂跳,幾乎落荒而逃,怎知才要轉身,就聽容衍帶著笑意的聲音響起:「我說店家送來的青鹽味苦,你當我說什麼?」
景泰藍咕嚕咕嚕吐出嘴裡的鹽水,跟著點頭:「對呀對呀,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