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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7:51:40 作者: 北邊有狼
寧長風把剔好籽的西瓜給景泰藍,讓他端回馬車爺倆吃去,自己就著河邊水洗了洗手,回道:「左右閒著無事,當做打發時間了。」
陳璟又道:「你這刀看起來很好用。」
寧長風收起短刃,道:「自己打的,砍瓜切菜還算好使。」
這刀通體漆黑色,源自於他在深山裡偶然得到的某種稀有岩石,共打了兩把,其中一把給了容衍。
陳璟:「你——」
他才說了一個字,就見面前的哥兒突然站起,看著他道:「你想問什麼?」
陳璟愣了一下,臉皮有些掛不住,赧然道:「倒不是什麼大事,就是見你夫君有些眼熟,不知他是哪裡人?」
寧長風心下一頓,認真看了看面前的絡腮大漢。
片刻他才開口道:「他同我一樣,都是土生土長的鹿鳴鎮人。」
陳璟「哦」了一聲,那語氣不知是失望還是嘆息更多一些。
去往府城的路程約有五六日,商隊一開始走的是官道,後來實在太熱,便辟了一條少有人煙的小道,怎知還真就出了事兒。
這日也是正午,距離府城只有半日的路程。陳璟的商隊本是路過,便讓兄弟們原地休息,自己趕了馬車朝城門的方向而去。
為趕在城門落鎖之前進城,陳璟依舊挑的是條近道,日頭曬得草葉都打著蔫兒,路旁的樹梢紋絲不動,蟬鳴聲倒是一聲比一聲高昂。
寧長風坐不慣馬車,騎了馬綴在後頭。
陳璟天南海北和車內人搭著話。
「哇,真的嗎?」景泰藍坐在車頭,被陳璟忽悠得大眼睛撲閃撲閃的。
「騙你作甚。人人都知月氏國盛產香料美人,卻不知月氏國以西還有國,那裡的人紅髮綠眼,無論男女皆毛髮旺盛,跟猴兒似的。」
陳璟趕著馬車,話音一轉又道:「不知容公子可有聽說?」
容衍的聲音從馬車內傳來,語氣懨懨:「恕容某見識短淺,確不曾聽聞。」
陳璟笑道:「容公子說笑了,若我不是往返於月氏與北昭南昭之間做些小生意,那斷斷也是不知道的,只是可惜——」
他嘆息一聲:「南北昭本是一國,如今卻高築壁壘,勢同水火,我們老百姓的生意更難做了。」
景泰藍不太明白:「南昭曾是我國封地,連前國主都是先帝的親手足,為何兩國會交惡呀?」
陳璟訝異地看了他一眼:「你這小孩懂得還挺多?」
景泰藍小心臟撲通一跳,機靈道:「鎮上說書的爺爺常講呢,說是親兄弟為了搶一個美人反目成仇,南昭王叛出國土自立為王……可有趣兒了。」
陳璟眼底神情一閃,他敲了敲馬鞭,笑道:「自古將相王侯都是說書人最愛編的段子,若是有美人作輔料,那百姓更是看得津津有味,做不得真。」
「哦。」景泰藍縮了縮腦袋,還要問什麼,就聽得旁邊草叢子裡一陣響,突然跳出七八個漢子,個個手持鐮刀鋤頭,凶神惡煞地堵住了路。
「你們——留下馬和馬車,人給我滾,否則殺了你們!」
綴在後面的寧長風驅馬上前,和撩開車簾的容衍對視一眼:這是遇上山大王了?
寧長風摸上腰間短刃,示意景泰藍躲回馬車,眨眼見陳璟翻身下馬,從腰間摸出錢袋子遞過去,賠笑道:「各位好漢行行好,我家人生病了趕著去府城治病,您們大人有大量,放我們過去吧。」
這群漢子個個面黃肌瘦,打開錢袋子一看,真是沉甸甸的白銀,霎時爭搶起來!
「我看看,給我看!」
「我的,別搶,別搶!」
「搶什麼搶!」
趁著一鍋粥的功夫,陳璟沖寧長風使了個眼色,牽著馬車準備偷偷溜走。
「哎,誰准你跑了?馬車留下!」人群中一聲大喝,就見那幫子人回過神,操起武器一股腦撲了過來,扒門的扒門,搶馬的搶馬,更有甚者扯開了車簾。
「唉。」寧長風似乎又聽見了陳璟的嘆息,接著便連著聽見幾聲慘叫,幾條胳膊在他視線中飛了出去,落進了草叢裡。
「啊——」慘叫聲透徹天空,兩人被削了胳膊倒地不起,其餘幾人開始畏懼地後退。
陳璟收刀入鞘,語氣變冷:「我念你們都是附近的農戶,花財消災你們不肯,偏要見血才舒坦是吧?」
寧長風按著腰間短刃的手收了回去。
他翻身下馬,還完整的幾個大漢嚇得連滾帶爬離他遠些,卻見他只是從懷裡拿出一個藥瓶,在那痛得滿地打滾的人傷口上灑了點藥粉,汩汩如注的血一下就止住了。
不止這幫冒充劫匪的莊稼漢子,連陳璟都怔住了。
片刻後他才反應過來,低吼一句:「還不快滾!」
這幫子人這才攙扶起同伴,屁滾尿流地跑了。
等人走後,陳璟這才面色不虞地撿起錢袋,拍了拍上面的灰。
景泰藍從車簾後伸出個小腦袋,見平安無事了才拍拍小胸脯,仰頭問寧長風:「阿爹,他們是劫匪嗎?你為什麼放他們走呀?還給他們治傷?」
寧長風翻身上馬,遙望著落荒而逃的人影道:「農夫無田可種,自然成了流民,不打家劫舍怎麼活?」
景泰藍似懂非懂,半晌壓低聲音道:「可是那個人又為什麼——」
他比劃了一下陳璟拔刀的姿勢,給寧長風遞了一個「你懂」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