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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7:51:40 作者: 北邊有狼
說著當即寫下書信一封,只等明日驛館開門便投遞出去。
待收好信件,張生華一抬頭,看見寧長風還站在院子裡,視線落在滿地的蛇皮上,卻又不似在看蛇皮。
這是怎麼了?
他正待要問,寧長風已然回神,他指了指地上的東西,道:「東西就放你這,我走了。」
走時滿身孤寂蕭索,隨著他的背影慢慢融入夜色中。
*
鹿鳴山一處山坳中。
景泰藍偷偷藏在一處灌木叢中,緊張而又害怕地注視著來往搜尋的壯丁們。
那些人他認得,是醫館的家丁。
送容衍走後不久,這些凶神惡煞的家丁們便上了山,景泰藍遠遠地瞧見他們便跑了出去,怎知被其中一人發現追了上來。
小孩如何跑得過大人。眼看就要被追上,他腳下一崴摔下山坡,正好滾進了這處山坳中,那群家丁在上面看不見人,繞下來找時他已經藏好了。
搜尋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景泰藍攥著寧長風給他戴在頸上的避蟲包,小手心滿是汗。
「啊啊啊有蛇!」突然一個家丁捂著臉大叫,連退了數步。
只見橫在面前的樹枝上纏繞著一條青綠色的小蛇,若不是刻意分辨,極容易令人將它與滿樹青翠混為一物。
那名家丁跌倒在地,被蛇吻過的臉很快紅腫泛青,顯然是中毒了。
剩餘人顧不得再搜尋,連忙抬起慘叫連連的同夥下山。
過了不知有多久,景泰藍一瘸一拐從灌木叢中鑽出來,天已將入夜,四周環境陌生,叢林密布,鳥獸嘶鳴……他已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嗚……」他環抱雙膝,忍不住泄出嗚咽聲。
*
夜已深,繁星滿天。
院門「吱呀」一聲打開,玉嬸抱著木盆走出來,嘴裡念叨道:「這倆小子就是皮的,給我往狠了揍!」
屋裡傳來一陣又一陣兒哭嚎,夾雜著她二兒媳的怒罵:「臭小子八歲了還尿床,比誰尿得遠是吧,看我不打死你!」
接著又是一陣雞飛狗跳。
玉嬸搖搖頭,感嘆了一句「竄天猴似的」,抱著濕淋淋的墊絮去河邊沖洗。
尿騷味最難洗,須得當下就放到水裡浸泡。
甫一走到河邊,她腳下就踢到東西一個踉蹌差點摔倒。玉嬸回頭趁著月光一看,可不就是個人!
「啊!」尖叫聲震耳欲聾,附近幾戶人家一陣響動,紛紛跑出來查看。
寧長風抱刀坐在寧大谷夫婦門口,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坐在這裡,竹屋裡空空蕩蕩,他不想上山。
聽到這聲尖叫時他才將思緒收回,快步往河流的方向走去。
「有……有死人!」玉嬸指著躺在蘆葦叢中紋絲不動的人影,害怕得手指顫抖。
七八個漢子站在距離人影一米遠處,遲遲不敢上前。直到人群中突然有人喊道:「寧哥兒來了,大伙兒讓讓,讓寧哥兒看看。」
隨著他這一聲,聚集的人群不約而同分開,寧長風走進去,借著月色看清了那人的臉。
他驀地僵住,下一秒轉身就走。
「哎,怎麼就走了,這人誰啊,還活著沒——」
寧長風腳步不停,聲音冷然:「死了。」
那人被他一噎,撓著頭自己去看,直接被他嚷嚷出來:「這不是寧哥兒你那夫君嗎!怎麼在這兒?」
這一聲不得了,大伙兒全部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議論。
「還真是,怎麼躺在這裡了?」
「這全身濕淋淋的,又是泥又是水,也不知發生了什麼?」
「大壯,你去探探他還有氣兒沒?」
寧長風的腳步頓了頓,接著就聽到大壯的聲音:「還活著呢!寧哥兒你走了這是幾個意思啊?」
寧長風腳步復又快了起來,聲音在夜風中顯得尤其冷酷:「我不要他了。」
眾人面面相覷,這可怎麼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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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寧哥兒:又凶又委屈。
第14章
人都在蘆葦叢中躺著,自然不能見死不救,玉嬸招呼著幾個大漢將人抬進了自己家。
寧家琪寧家旺這對雙生子剛被揍了一頓,正抽抽搭搭地哭,聽見院子裡人聲喧嚷,立馬抹了眼淚跑出去看熱鬧,他們娘一個沒留神兒人就跑了。
「快快快,抬到這裡,去請老劉來看看。」玉嬸招呼人將容衍放到床上,見他渾身濕透,趕緊叫寧發林端了火盆來。
「可憐見的,本就是個殘廢,也不知怎麼從山上下來的。」過了一段時間,容衍冰冷發白的臉上才有了點熱乎氣。玉嬸替他換了衣物,守在床邊嘆息道。
寧發林拿著火鉗在撥弄盆里的火,好讓它燒得更旺些。
「寧哥兒呢?我先前出去解手就見他抱著獵刀在寧大谷家門口坐著,他怎地不來?」寧發林問道。
玉嬸沖他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他們小兩口怎麼了。
不一會兒,幾人擁著老劉進了宅子。
他是村裡的赤腳大夫,醫術勉強,但勝在用的藥草便宜,誰家有個頭疼腦熱的小毛病都找他,這時看了容衍的模樣,又摸了摸他的手心腳心,說道:「手腳轉熱了便無大事,只是觀他氣色身體似乎有所虧空,尋常人受涼尚要養上十天半月,他遭這麼一回恐怕身體又要差上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