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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7:51:40 作者: 北邊有狼
    回到山下時已過正午,寧長風推開院子門就看到景泰藍正抱著水瓢咕嚕咕嚕喝水,再一看小桌上還剩一碗蛋羹完完整整放在那裡,已經冷了。

    「怎麼不吃?」

    景泰藍打了個水嗝:「留給阿父吃的,可是阿父說他難受,吃不下。」

    「恐嚇」完趙小芝後,容衍便說自己有些不舒服,昏睡過去了。

    寧長風探了探他的額頭,發現又開始低燒起來。

    他把容衍的手從被子裡拉出來,三指搭上他的手腕,輸入一絲異能探查。

    這是一雙養尊處優的手,白皙、細膩、柔軟,只在指腹包覆一層薄繭,尾指戴著一枚翡翠玉戒指,看款式大小像是女戒。

    寧長風心裡「咯噔」一下,前幾回都沒注意,容衍幾經轉手都沒讓這枚戒指被擼下來,想必是死死護著的,不會是定情信物吧。

    雖說他對容衍的確存了點不可告人的心思,但若要陷入三角紛爭他是絕對敬而遠之的。

    原因無他,嫌麻煩。

    末世生存已經夠累了,再活一世他只想過平淡安穩的日子。

    容衍正處於身焦體熱中,低燒炙烤著他的身體,五臟六腑仿佛都著了火,尤其被釘住的膝蓋骨猶如被萬蟻噬咬,劇痛與麻癢交相折磨,令他難受地叫出了聲。

    「娘,好疼。」

    寧長風驀然收回思緒,專心輸入異能。

    從末世穿越到這裡,他唯一帶來的就是體內的能源核心。它能源源不斷地吸收天地間的木系能量轉化成這個世界的所謂「內力」,不僅能飛檐走壁,還能緩解傷勢,疏導筋脈。

    只是避世而居,身邊都是些鄉親父老,他很少用到。

    容衍腿上的釘子應當是餵了毒的,只是不知為何沒有當場斃命,反而與身體原本就存在的毒素互相對抗,才會導致他時好時壞,幾次掙扎在生死邊緣。

    清毒是一個比較耗費異能的事,所幸對象只有容衍一個人,多清幾次也就清完了。

    正痛苦難當時,容衍忽然感覺一股溫和的力量進入體內,一一掃過五臟六腑,被梳理過的筋脈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舒爽。

    他睜開眼眸,猝不及防對上寧長風的視線。

    兩人都沒說話,氣氛一時很尷尬。

    容衍率先動了動手指,寧長風這才意識到什麼鬆開扣住他手腕的手指,額角汗珠在昏暗的屋內都清晰可見。

    容衍似乎想到了什麼,蹙了蹙眉,朝寧長風露出一個虛脫的笑容:「多謝,你又救了我一命。」

    寧長風胡亂「嗯」一聲,轉身就要走,全然沒了當初說要買他成親時的果斷。

    手卻被人拉住了。

    容衍虛虛拉著他的食指與中指,明明可以輕易甩開,寧長風卻沒這麼做,反而停下來,視線卻是再不敢看向他了。

    「你出汗了,坐下休息一會。」容衍說。

    他話語輕柔,寧長風鬼使神差般坐下來了,開始沒話找話:「你在這裡將就幾晚,等傷勢穩定些了我便帶你和景泰藍上山。」

    容衍笑了笑,這次倒是真心實意:「不急,那點麻煩我能應付。」

    說著他摘下手中尾戒放在寧長風手心,道:「把這個拿去典當,興許能抵一些藥錢。」

    寧長風驚訝,把戒指遞還給他:「這應當是你很重要的東西,還是收著吧。」

    說完聯想到先前,忍不住說上一句:「萬一是你與哪位女子的定情信物呢?」

    誰料容衍竟然低低笑了起來。

    這一笑竟沒個止住,寧長風被他笑得心煩,定定望著他。

    察覺到他的不滿,容衍這才止住笑,眉梢眼角卻仍止不住地上揚:「我答應了與你成親便是確定自己無妻兒累贅,你怎麼如此想,莫不是短短兩天便學會醋了?」

    聽他提起成親,寧長風心口微熱,臉上還要裝作不顯,嘴硬道:「哪有,我只是怕麻煩。何況你已失憶,如何確定自己無妻兒所愛?」

    容衍正色道:「我不喜女子,也不喜塗脂抹粉的哥兒。」

    寧長風:「那你喜歡什麼?」

    容衍不做聲了,只拿一雙寒墨似的眼看著他。

    寧長風:「……」

    此時的他恨不得給自己幾個大嘴巴子。

    他們攏共認識才三天,問這話顯得自己像個傻子。

    他只是想找個合心意的對象過日子,雖說容衍長相很符合他的審美,但如他本人不願,他是不會強求的。

    氣氛一時膠著起來。

    良久,容衍才緩緩道:「容某記憶雖略有缺失,但脾氣秉性大體不會變,來日若當真給你帶來了麻煩,容某拼了這條命也會將你擋在麻煩之外,如何?」

    寧長風:「……」

    他不是這個意思。

    都怪自己嘴賤,和一個失憶病人較什麼真。麻不麻煩的,大不了到時候再送走。

    只是話趕話說到這,他也不知該接什麼,放下手中的吃食和狐毯,說了一句「我去給你抓藥」便離開了。

    到鎮上已是傍晚,回春醫館快要關門了。藥童遠遠地看見寧長風就跑了進去。

    過一會兒,一個穿著長袍的青年從裡面迎出來沖他作了一揖:「寧哥兒,好久不見。前段時日出去遊學,竟不知你已經成親了。」

    寧長風以男子抱拳禮回,那青年竟也習以為常,將他引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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