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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7:51:40 作者: 北邊有狼
容衍時昏時醒,顧及不到身邊的孩子,朦朧中只感覺那孩子爬上床,不敢碰觸他的衣角,只敢將自己縮成小小一團,小聲嘀咕著不餓不餓。
寧長風上山一趟。
今天運氣很好,下的籠子裡鑽進一隻野兔子,又摸到一窩山雞蛋,他心裡記著一大一小沒吃飯,腳程加快許多,但山路崎嶇遙遠,到家時天已經黑了許久。
村里大部分人家都已熄燈,一路聞著狗吠聲進來,果不其然院門已經上了鎖。
寧長風將兔子扔到牆內,揣著一窩雞蛋後退幾步,幾步助力翻過圍牆。
院子裡靜悄悄的,寧大谷夫婦已經睡下了。
寧長風撿起兔子叫門,裡面傳來景泰藍歡呼的聲音,接著門被打開,小糰子緊緊抱住自己的腿。
寧長風摸摸他的頭:「餓著了吧。」
景泰藍眼淚汪汪地點頭。
寧長風拎著野兔兩隻耳朵在他面前晃了晃:「一會吃紅燒兔肉,你來幫我忙。」
他帶著景泰藍來到廚房,點燃油燈,昏黃的燈光照亮一隅。
「燒火會嗎,往灶膛裡面添柴火。」寧長風把火點燃,給景泰藍搬了條小矮凳,正兒八經地教學。
景泰藍兩手抓著比他手腕還粗的干樹枝,小臉繃得比上朝時還嚴肅:「會!」
寧長風把他放在矮凳上,把兔子拎出去熟練地剝皮切肉,三下兩除二就處理乾淨了。
正房臥室中傳來趙小芝罵街的聲音,寧長風只當沒聽見。
端著處理好的兔肉進來時,就見景泰藍抱著樹枝一根一根往灶膛里塞,灶膛里黑煙越來越多,眼看就要熄滅了。
「不能這麼放。」他用火鉗撥了撥灶膛,拯救了即將熄滅的火焰。
景泰藍被熏得大眼通紅,臉上一道又一道的黑印,像犯了錯般雙腿併攏,小手背在身後站在牆角。
寧長風一扭頭見孩子主動往牆角處站著了,一時半會摸不清頭腦,又著急燒紅的鍋,便對他道:「你去看著你阿父,剩下的我來。」
景泰藍耷拉著腦袋應了一聲,挪著腳步走了。
寧長風未有所覺,他舀了一大塊油,等燒得滾燙後就著兔肉下鍋,滋啦滋啦爆炒出香味,再蓋上鍋蓋燜煮。
香味逸散出來,令人食指大動。
正房罵了一會終於消停了,估摸著沒膽子出來,怕真被剁了腦袋。
這事兒還得從寧長風剛穿來時說起。
那年原主八歲,趙小芝老蚌生珠終於生了個兒子,對原主越發苛待,時常兩三天才給一碗拌了糠的稀飯吃。原主每天都要做繁重的農活,餓得狠了就去山裡找果子充飢,寧長風穿來時正是冰天雪地,原主凍死在山腳,野狗在他身上嗅來嗅去,被剛從末世穿來的寧長風拼命掐死,才苟活一命。
事後寧長風拎著狗屍下山,當著寧大谷夫婦的面把狗腦袋剁下來,揚言以後與他們分家不分戶,若再欺負他,他就趁半夜把他們全家的腦袋都擰下來。
寧大谷夫婦大駭。
寧長風的凶名由此傳播,十里八鄉的男人望風而逃,哪還有人敢和他婚配。
不過寧長風也不在乎。
靠著前世和喪屍搏鬥的經驗自動覺醒了打獵技能的他,往後這些年都在山裡住得多,若不是考慮到容衍傷勢未愈,他早就把人背上山了。
噴香油亮的紅燒兔肉出鍋,寧長風從湯汁里撈出煮熟的山雞蛋,剝出來白白嫩嫩,混合著兔肉的鮮香,勾引得人食指大動。
景泰藍埋頭乾飯,滿足得小腿吊在椅子上直晃。
寧長風眼神不自覺柔和了些,他在末世孤獨地生活了十年,對這樣的煙火人間總是無法抗拒。
所幸很快他就不再是孤獨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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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貼牆根的景泰藍(眼淚汪汪):嗚嗚嗚我連火都不會燒,一定要被罰了……
吃上紅燒兔肉的景泰藍:阿父,這阿爹能處!
第4章
「吱呀」一聲,小屋的門被打開,混沌中容衍猛地睜開眼,待看到來人後才略微放鬆,換上一副柔和的嗓音。
「你來了。」
話未畢額際探上一隻手,掌心乾燥溫暖,寧長風的聲音響起:「怎麼出了這麼多汗,哪裡不舒服?」
容衍搖頭:「無妨,許是做了噩夢的緣故。」
說著便要坐起,奈何身體孱弱,他用盡全身力氣才抬起上身便力竭倒了下去。
寧長風連忙扶他坐好,又將被子拉至胸口,生恐他著涼。
「今天運氣好,在山裡摸了幾個雞蛋,正好蒸個蛋羹給你吃。」寧長風端起碗,卻見容衍微微垂下眼,不知在想什麼。
「容衍?」
他這才回過神,飛快掩去眼中情緒,朝寧長風勉力一笑,接過蛋羹道:「多謝。」
他笑起來說滿室生輝也不為過,寧長風卻覺得不太舒服,他別開眼,佯作不經意地說道:「要是難受可以不用笑。」
前世他執行任務時,他見過很多這樣的笑。身不由已的、小心翼翼的……悅人不悅己。
室內突然靜默。
良久,容衍才輕輕答了一聲好,接著再無別的聲響。
寧長風忍不住回頭,就見容衍端著粗瓷大碗,正低頭慢慢吃著蛋羹,墨發從肩側垂下,掩映著他半邊如霜似玉的側臉……不知如何形容,他突然覺得自己話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