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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7:51:40 作者: 北邊有狼
    小孩被擰得哇哇大哭,索性對著他拳打腳踢:「壞人,放我回去,你們都是壞人……」

    他越罵攤主擰得越狠,來往的人都被這邊的動靜吸引,圍過來看熱鬧。

    「還罵,看老子不打死你!」見圍觀的人開始指指點點,攤主惱羞成怒,揚起巴掌就要往小孩臉上扇去。

    揮到半空被捏住了手腕。

    攤主還要用力,卻發現捏著自己手腕的那隻手如鐵鉗般,竟然不能再下去分毫。

    「得饒人處且饒人,他才多大?算了吧。」寧長風一手捏著攤主的手腕,一邊說道。

    見是個長得人高馬大、衣著樸素的哥兒,攤主便眼睛一瞪,粗聲粗氣道:「我勸你少管閒事,這兩人是我正兒八經買來的奴隸,就算打死也不干你的事,懂嗎?」

    寧長風這才發現牆角還躺著一個人,用髒破棉被裹著,長發披面,看不清長什麼樣子。

    他面前插著一根草標,寫著「轉賣」的字樣。

    益州處於北昭國與南昭國交界之地,兩國邊境時常產生摩擦,因此經常見到流民活不下去便插上草標將自己賣了,好歹在主人家能活命。

    有些主人家用不順手了便會轉賣,攤主自認也挺倒霉的。他本是鄉下一名屠戶,是個賭鬼,偶然從一個游商手裡買下這一大一小倆貨,當初說好的是個貌美傾城的哥兒,賣進秦風館定能賺上一大筆,孩子長得也粉雕玉琢,送進大戶人家作書童准能賣個高價,誰知買過來才知道是個雙腿殘廢、命不久矣的男人。

    連那鮮紅的孕痣都是硃砂點上去的!

    這病秧子雖長得貌美,但架不住是個男人啊!更何況從買來起就昏迷發熱到現在,說不準哪天就嗝屁了,得趕緊賣掉!

    見寧長風看著牆角不說話,攤主吊起了眼,鄙夷道:「看什麼看,你買得起麼?」

    寧長風沒有理會他的挑釁,而是問道:「他們是哪裡人,家中可有親眷?」

    攤主:「這我哪知道,簽了賣身契就入了奴籍,誰管他入籍前什麼身份——你別在這妨礙我做生意,當心我報官治你個擾民之罪!」

    正在這時,躺在牆角的那人動了動,披面的長髮垂下些許,露出一張燒得通紅的臉。

    明眼人都能看出再任他這麼發熱下去,必死無疑。

    「哎,你幹什麼!」攤主追著寧長風跑。

    後者已經在昏迷的男人面前蹲下,邊拂開他面頰上的長髮邊對攤主說道:「既然要賣,總該讓客人先看貨吧。」

    攤主一噎,小聲嘀咕道:「……你買得起麼,別給我碰壞了……」

    寧長風沒有聽進他的話,事實上在看到男人面容的那一刻,他的呼吸便窒了一窒。

    此人五官俊美無儔,眉如遠山含岱,鼻樑高挺,雙唇因為高燒而乾裂,但仍能看出唇形優美,雙頰飛上緋紅,即使是落魄到躺在牆角任人發賣,也遮不住這人眉眼間的盈盈貴氣。

    就……很戳他。

    我可真是個老色.批。

    暗自吐槽著自己,寧長風的視線卻黏在男人臉上遲遲沒有挪開。

    這時攤主粗聲嚷嚷道:「買不買,不買趕緊走開!」

    寧長風這才回神,還未說話便被那孩子抱住了腿。小娃娃乳牙都沒掉,奶呼呼地哭道:「求求你救救阿父吧,我吃得很少的,我還可以幫你幹活,阿父快死了嗚嗚嗚……」

    寧長風一樂,指著男人道:「你是他親生兒子?就不怕我也是個壞人?」

    小孩掛著淚花看看他,又看看地上的男人,猶豫道:「不,不算,是叔父。」

    北昭國有把叔父和伯父叫成阿父的習俗,以顯親密,倒不足為奇。

    寧長風心落下一半,又問:「他可曾娶妻?」

    娶妻?

    小孩回想起阿父平日裡的所作所為,不由打了個冷噤,實在幻想不出什麼樣的妻子能駕馭住他,於是把頭搖得像撥浪鼓:「沒有沒有!」

    「可有定情之人?」

    「沒有沒有。」

    「家中可有高堂?」

    「沒有沒有。」

    ……

    見寧長風盤問不止,攤主沒有耐心地打斷道:「問完沒有,我看你一個哥兒,總不會是想買他回去成親吧?」

    寧長風回:「沒錯。」

    攤主瞠目結舌。

    確認男人身家清白,無情史之後,寧長風搭上男人的手腕,佯作推了推,實則朝他身體裡輸入了一絲異能。

    這是他唯一從末世世界帶來的東西,後來偶然發現在這個世界裡異能就是所謂的「內力」,不同的是這裡的人是按照內功心法提升內力,強身健體,而他只需要吸收植物的靈氣轉化成自身的能量,這種能量被稱為木系異能,自帶治療效果。

    男人略重的呼吸趨於平緩,如鴉羽般的長睫輕輕顫動幾下,睜開了雙眼。

    這雙眼也如他人一般,眸如點漆,眼底如暈開的墨色,乍一撞進去有種如臨深淵的危險感。

    寧長風:……好刺激……不過他喜歡。

    他的手指已經被病弱的男人攥得發疼,他張口,發出乾澀沙啞的聲音:「你是誰……我為什麼會在這?」

    容衍發現自己腦中一片空白。

    他不記得自己是什麼人,家住哪裡,也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面前這個像男人的哥兒又是誰?

    印象中他似乎在逃亡,還帶著個孩子,被對方逼得滾落山崖,隨後便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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