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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7:50:08 作者: 甜嚶
那陣子他們賴在陸老師家討論辯題時,每天都是師母給他們做飯吃,故而阮阮同師母也混得很熟。
師母又說:「我前些天還跟老陸說,你這小丫頭,不講良心,這麼多年也不回來一趟。」
她雖是責怪,但語氣並不嚴厲,更像是長輩對小輩的批評。
阮阮陪著笑:「這不是來了嘛。」
師母削了幾個蘋果放在他們面前:「再來晚點,可能就見不到你陸老師了……」
她說到後面,聲音忽地哽咽起來,陸老師責怪道:「跟小孩子說這些幹什麼。」
師母抽出紙巾擦掉眼角的眼淚,聲音裡帶著點鼻音:「嗐,你們聊,我就不煞風景了,人年紀大了,就愛嘮叨一些有的沒的,你們不要介意。」
說完,她便又出去了,走到門口,才對阮阮和鍾瀝說:「中午在家吃飯啊。」
阮阮剛想拒絕,卻見鍾瀝已經說了一聲:「好。」
她想了想,也點了點頭。
陸老師說:「怎麼連你也聽說了我生病的事,我交待過他們別亂傳的。」
阮阮剛剛被師母那番話說的,眼眶也有點酸,她說:「早上正好逛到學校門口,本來想去看看您,聽保安說的。」
「這些碎嘴的。」陸老師說,「沒什麼大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阮阮說:「肯定會好的。」
她不知道要如何安慰他,翻來覆去也只會講一些這樣蒼白的話,情緒還沒緩過來,就聽鍾瀝笑問:「聊完了嗎,棋還要不要下了?」
阮阮這才注意到旁邊還擺著一盤未結束的棋局。
陸老師說:「來,當然要來!我現在就這點娛樂了,平時那幫人下不過我,都不跟我來,你好不容易來一回,當然要下。」
鍾瀝哼笑:「人家那是看你生病,讓著你。」
這人,怎麼這樣說話?
阮阮現在滿腔淚意,想也沒想就用手肘戳了戳他,鍾瀝正躬身去拿棋盒,冷不丁被她一戳,疑惑地扭頭看過來。
阮阮:「……」
阮阮臉都紅了,趁陸老師專心思考下一步該下哪裡,她飛快掏出手機在上面寫字:您怎麼這樣說話……
鍾瀝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把棋盒又放了下來,拿過她的手機,學著她的模樣在上面寫:你說得很好?
阮阮:……
她訕訕地拿回手機,坐在一旁不說話了。
陸老師餘光將他倆的小動作盡收眼底,嘴角翹起來,眯著眼睛故意嘆氣道:「這眼看春天就要來了。」
阮阮沒聽出他的話外之音,老老實實回答:「是啊,前幾天還冷得不行,轉眼間氣溫就這麼高了。」
陸老師又悠悠嘆了口氣:「春天是一個適合談……」
鍾瀝忽然輕咳一聲,對著在廚房做飯的師母喊道:「謝姨,陸叔叔說他想談戀愛了。」
阮阮:?
「你這小子……」陸老師咬了咬牙,對著廚房解釋,「你別聽他瞎說!」
鍾瀝挑了挑眉毛,屈指點了兩下棋盤:「老實下您的棋,別亂點鴛鴦譜。」
陸老師:「呵呵。」
阮阮:?
總覺得自己好像錯過了什麼?
但阮阮發現,不只是她,在陸老師面前的鐘瀝,似乎也與平時的他大為不同。
以前她總覺得他老成,沒什麼少年氣,但這會兒的他就明顯放鬆很多,插科打諢,樣樣不落。
趁他倆下棋的空檔,阮阮索性去廚房幫師母做飯,師母見她動作利落,發了一會兒呆,才說:「阿阮長大了。」
阮阮聽出了她的話外之意,低頭笑了笑說:「誰能永遠是小孩兒啊。」
師母說:「這幾年在外面過得好嗎?」
阮阮站在水池邊洗菜,綠油油的小青菜,一點一點掰開衝去藏在裡邊的污垢。
她歪了歪頭,說:「還好。」
不等師母說話,她又補充道:「雖然也有很多很多苦,我當時經歷的時候,會想,我一直努力做一個好人,也從未做過什麼壞事,上天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但我現在回想,我發現我想不起來那些苦是什麼滋味了,因為我其實不常去想它們。」
「但我能想起很多很多甜。」
師母說:「生活就是這樣,有苦也有甜,雖然並不能事事順意,但要儘可能地讓自己記住那點甜。」
阮阮說:「是啊。」
日光明朗,透過窗戶照進來。
客廳里兩個男人正因為誰又悔棋了、誰思考時間太長了而互相吐槽,阮阮側頭看了一眼,問道:「以前也經常過來,怎麼沒有見過鍾先生。」
「他啊,」師母說,「是老陸紅顏知己的孩子。」
她這話里有醋意,阮阮說:「老師說的朋友是鍾先生的媽媽嗎?」
「是哦。」師母說,頓了片刻,又道,「也是個可憐孩子,他母親去世早,他爹也不怎麼會照顧人,還有個那樣的後媽和繼兄……」
許是覺得自己話題扯遠了,她停了兩秒又說:「老陸憐惜他,逢年過節會讓他來家裡住住。不過小瀝也是個知道感恩的,老陸這次治病,醫生全是他聯繫的,忙前忙後,可惜我家老陸沒福分。」
她說到這裡,忍不住又要哽咽起來,阮阮連忙轉移話題:「感覺小瀝這個名字跟鍾先生很不搭,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