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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7:50:08 作者: 甜嚶
    脖子上很快浮起一層雞皮疙瘩,身體在暖氣的作用下,漸漸回暖,也不可遏制地泛起一陣陣紅暈。

    阮阮小聲喚他:「鍾先生……」

    「吧嗒」一聲,回應她的卻是安全帶被扣上的聲音。

    啊,太興奮,忘記了。

    阮阮有點兒窘,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又說:「謝謝。」

    鍾瀝沒說話,發動起車子,直接往前走。

    比來的時候開得快多了,路邊風景在她的視線里不斷倒退。

    阮阮覺得尷尬,只好拿出手機來想打遊戲,未料盛川這時突然又打了一通電話過來。

    這人從來都是這樣,不達目的不罷休,無論如何也要跟人耗到底。

    阮阮嘆了口氣,下意識看了鍾瀝一眼,接通電話。

    鍾瀝伸手把電台關了。

    車廂里空間狹窄,一安靜下來,手機聽筒里的聲音便顯得格外大。

    盛川的聲音裡帶著點說不出的森冷笑意:「阿阮翅膀硬了,敢不接電話了。」

    盛川這人說話從來都是這樣陰陽怪氣,阮阮早已習慣,但此時鐘瀝坐在旁邊,她莫名覺得有點臉熱。

    她清了清嗓子,問他:「有事嗎?」

    盛川又是一聲冷笑,他說:「你跟他在一起,對嗎?」

    阮阮又抬頭看了鍾瀝一眼,在路燈一閃而過的光芒下,只能望見他緊繃的下顎線。

    阮阮「唔」了聲。

    盛川又說:「阮阮,我以前沒發現,你怎麼這麼賤啊?人鍾瀝就把你當一玩意兒,你這麼喜歡他嗎?非要上趕著去……」

    一隻手突然從旁邊探過來,微涼的指節觸到阮阮的掌心,下一秒,阮阮的手機便出現在了鍾瀝的手上。

    阮阮有些沒反應過來。

    盛川沒察覺到異樣,還在說:「你知道鍾瀝背後都是怎麼說你的嗎?」

    「怎麼說的?」

    鍾瀝聲音冷淡,像玉石落在瓷盤上。

    聽筒里沉寂了片刻,盛川罵了一句髒話,緊接著電話便被掛斷了。

    鍾瀝將手機扔回阮阮身上,本就尷尬的氛圍一時間更加尷尬了。

    她摸了摸鼻子,想了想,還是解釋道:「盛川就那樣,你不用管他。」

    卻換來男人的一聲冷哼:「你這是在替他解釋嗎?」

    「誒?」

    鍾瀝說:「即便被他這麼說,你也絲毫不在意嗎?」

    車裡的暖氣打得太高了,阮阮有些熱,她將羽絨服的領子扯開了一點,問鍾瀝:「什麼?」

    男人專注開著車,沒有說話。

    阮阮說:「我習慣了。」

    她笑了笑:「這種話我聽習慣了,不會放在心上的,反正……他們說得也沒錯。」

    她的聲音放緩了些,大抵覺得這個話題實在沒意思,她轉了轉身子,兩隻手扒在車窗上,然後整張臉都湊了上去。

    「雪越來越大了。」她說,「小時候很期盼能夠看到雪,那時候沒想到自己長大後會在北方生活。」

    她轉頭看向鍾瀝,沒話找話道:「你小時候一定經常看到雪吧?無法想像你打雪仗的樣子誒,你這種人,應該會覺得這種遊戲很無趣吧?」

    鍾瀝傾身再次擰開了音響,還是音樂台,不過這次換了首歌,《小幸運》。

    阮阮不由得捂住了臉,看來今晚是逃不掉這首歌了。

    她索性任命般跟著輕聲哼了兩句:「原來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運,可我已失去為你淚流滿面的權力……」

    她的嗓音微微哽了哽,聽到鍾瀝說:「沒有。」

    阮阮問:「沒有什麼?」

    鍾瀝說:「沒有不打雪仗。」

    但的確是不喜歡的。

    男孩子大多晚熟,尤其是他身邊那一群,因為自小生長環境好,十幾歲了還鬧騰得像小孩兒一樣。

    每次下雪,一群人就集結在一起,跑滑雪場造作。

    鍾瀝也去,但他從不參與他們的遊戲。

    只有一次,他記得那年冬天特別冷,南方很多地區也罕見地下了很大的雪。

    那年寒假他被父親丟到南城某個分公司歷練,還是個高中生,清瘦挺拔,性情冷清,分公司那些老油條看不慣他,處處為難。

    有一回他們攛掇著他去滑雪,他立在凜凜冰雪中,遠遠看見遠處一個粉嘟嘟的小糰子踩著板子,滑得開心。只是技術可能不太好,沒滑兩步就一屁股摔在地上。

    她穿得太厚了,行動很笨拙,慢吞吞爬起來,再滑,再摔倒,再起來……如此循環往復,她身後一對夫妻滿臉慈愛,細心囑咐:「阿阮,慢點!」

    女孩回頭,滿臉笑意。

    「雪好大啊。」她說。

    分公司的人走過來,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說道:「是阮珉和他太太,需要引薦一下嗎?」

    鍾瀝收回目光,戴好護目鏡,如同一隻輕燕從女孩面前滑過。

    -

    阮阮沒想到鍾瀝會突然回答他的話,愣了片刻後,還是說:「很難想像。」

    機場離市區並不算太遠,雖然雪天路不好走,但好在路上車輛不多,因而並沒有用很多的時間,車子就再次停在了機場門口。

    阮阮深吸了一口氣,從車上下去,想了想,又探身進來。

    「謝謝,」她說,「再見。」

    鍾瀝可有可無地點了點頭,發動車子,阮阮站在原地沒有動,直到他的車子消失在道路盡頭,才轉身往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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