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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7:50:13 作者: 青山問我
趙爭皺起眉,想要伸手攙扶她,但也只敢護在一旁,「沈大人,你看起來臉色不太好,要不要找太醫看看。」
沈離枝放下手,眼睛沒看他,只是往旁邊走了幾步,聲音有些發顫,「我沒事,我想在旁邊休息……休息一下。」
「沈離枝呢?」
「沈大人不在院子中。」常喜面上難掩慌張,但還是小心翼翼地回道:「不過,老奴已經派人去找了……
「兩刻鐘前,你就是這樣說的。」李景淮抬起眼,「她又擅自出宮去了?」
「沒有!殿下吩咐過,沈大人的出行都要經過報備,老奴這裡沒有收到傳信,所以沈大人定然還在東宮之中。」
白杏被帶過來,一進門就跪倒在地。
「殿下,沈大人說要去司芳館取那條金魚,午膳前就去了。」
「什麼魚?」
「就是殿下送給沈大人的那條蘭壽,養在司芳館裡的那條。」白杏伏身恭恭敬敬回答太子,可又被這陣仗弄得有些憂心,下意識抬起頭問道:「殿下,沈大人不見了?」
「胡說什麼!快閉嘴。」常喜連忙走過來。
白杏閉緊上嘴,太子朝她涼涼看來一眼。
好在這個時候又有人進來了,及時解救了她的失言。
趙爭進殿時,抹了一把臉。
外面已經開始下起了細雨,秋雨涼如霜,讓人從骨頭裡開始發顫。
「殿下,找到沈大人了。」他跪下稟道。
李景淮起身,手扶著桌案轉了出來,問他:「在哪?」
「在蝶院。」看見李景淮就要走,趙爭忽然抬頭開口:「殿下,今日沈大人問了我一件奇怪的事。」
李景淮停下,回頭看他。
沈離枝不是會故意使性子的人,今天故意躲著人,一定有其原因。
「說。」
趙爭隱隱察覺不安,沈離枝不見興許在先前已經有了徵兆,只是那時候他並沒有放在心上,畢竟一個糖盒的事,任誰也不會覺得那個事關重要。
他單膝跪下,舔了一下唇才道:「沈大人今日問我,殿下是否在五年前的廟會上買過一個糖……」
他的話甚至不用說完,太子就臉色發沉大步踏了出去。
「該死。」
第89章 不是 你根本不是他,對不對?……
蝶院裡的工匠早早歇了工。
院子裡面除了凌亂的木材、混合的泥漿就是雜草和碎石。
李景淮往裡面看了一眼, 就對身後的人抬起右手,示停。
「殿下……」常喜邁著小步伐還想跟上,他手裡撐著竹傘。
太子大步離開傘底, 細雨就沾濕了他的黑髮, 霧氣縈繞在他身上,像是冷氣在瀰漫。
他帶著一副生人勿近的疏冷,忽然偏頭, 冷聲道:「滾開。」
常喜被嚇得一個哆嗦, 止住腳步不敢再貿然靠近。
身邊的趙爭已經單膝跪地,埋下頭不敢吭聲。
其餘人更是噤若寒蟬, 在面面相覷中窺出些蹊蹺。
太子的情緒不穩定。
李景淮呵斥了一聲後也驚覺自己的失控, 他抬手扶住額頭,靜默了片刻。
歲數漸長, 他也逐漸學會如何當好一個帝王。
不能讓人摸清喜好與厭惡,高興或難過。
甚至可以說,身為一個掌權者,他應摒棄任何過激的情緒。
安靜能讓他穩固心神。
小雨纏綿如絲, 在臉頰上留下濕潤的痕跡,李景淮緩緩睜開眼,又揮了一下手。
「你們留在外面, 無召不得入內。」
常喜不敢再冒出頭給他削,連忙退了兩步, 老老實實躬身聽令,「是。」
其餘人更是令行禁止,不敢不從。
傘也不敢遞出,常喜就眼睜睜目送著太子在溟濛霢霂中一個轉身,沉著腳步跨進院門。
蝶院裡大多建築都被推翻倒地, 新立起來的幾根柱子就孤零零地立在天地之中,被雨澆了個透濕。
李景淮踱步走上台階,往四周張望。
光禿禿的院子沒有多少地方能藏得住人。
更何況沈離枝原本也沒打算躲著,只是沒有人會想到她會待在狼藉一片的蝶院裡,一呆就是這麼久。
她從牆角的木堆上站了起來,在亂飛的細雨中迎著太子緩緩而來。
那張小臉被冰涼雨絲凍得沒有了血色,更凸顯出那雙眼睛黑得驚人。
像是濃墨點畫,在煙雨當中冷凌凌地暈開。
李景淮沒有出聲,目不轉睛盯著她,就像凝望一隻隨時會飛走的蝴蝶。
她翩躚而來,卻渾身上下都帶著一種若隱若現的疏離。
李景淮不敢妄動,就好像一動,這隻蝴蝶就會被驚飛,然後從他的眼前消失不見。
他握緊手,手心潮濕,是滲出來的薄汗。
也是他這一路來無處安放的不安。
沈離枝走到台階下,慢慢揚起頭,牽起唇角對他微笑,一如最初所見的那番模樣。
溫順柔和,畢恭畢敬,讓人挑不出一絲毛病,但卻讓人無端覺得很難受。
「殿下。」
濕漉的長睫和眉毛上都沾著水珠,她抬起眼睫都像是費了一番力氣。
玉潤透徹的肌膚此刻都透著無比脆弱的蒼白,像是一張薄可透光的紙,映出她藏在笑容下的倉惶和悲戚。
「沈離枝……」李景淮鳳眼微闔,因這俯看視角,輕易就能將那張複雜的笑臉收入了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