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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7:50:13 作者: 青山問我
輕輕地嘭了一聲,好像什麼東西撞了一下門。
「姐、姐姐,那裡面是不是有人?」
「你說什麼胡話,若是殿下在,怎會不發一聲。」
領頭的宮婢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頭,訓道:「別疑神疑鬼的,快去幹活,換完了我們還要去別的殿。」
「是……姐姐。」
那宮婢半信半疑、三步一回頭看著那扇門。
一門之後,沈離枝捂著嘴,快被嚇壞了。
「你瞧,她們不會進這裡的。」始作俑者還在她耳邊含著氣,撩撥。
沈離枝不敢出聲,只能搖搖頭。
含糊的聲音從指縫裡溢出,低不可聞。
書房裡燭台繁多,外面的宮婢們一時半會還換不完,又因殿內沒人,她們就議論開來。
只不過她們議論的人不是旁人,正是沈離枝。
「……我還聽說沈大人升職一事可氣壞了不少女官,尤其那蕭大人,原本還趾高氣揚的,平素遇見沈大人也沒少冷嘲熱諷,這下突然就被壓過一頭,定然不痛快。」
「是啊,是啊,上邊的姐姐都特意關照,近來都要我們夾好尾巴,少去蕭大人面前晃悠,免遭到池魚之殃。」
門外的聲音清亮,就是內室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李景淮貼近她,低聲問道:「蕭楚她平日裡欺負你?」
「……沒、沒有。」沈離枝聲音低如蚊訥,聲音像是顫弦不止,「殿下……」
「撒謊。」李景淮張嘴,在她後頸處就輕咬了一口,那紅印在她紅霞遍布的後頸壓根就不起眼。
沈離枝瑟瑟縮起脖子,這內憂外患,折磨得她都不知道該顧及哪邊好。
「……還是沈大人好,沈大人待人寬厚善良,又有包容之心,白杏那丫頭命好,跟了她,說不定以後還有大好前程等著呢。」
「包容?」
沈離枝不知道是因為外面的誇讚還是後背被人緊緊貼上,羞愧難掩,只想找個地方把自己埋起來。
但是她一動,兩隻手就被同時擒住,壓在了頭頂。
太子氣音輕笑,嗓音低潮,「若說先前是包容,現在你是想挾迫?」
沈離枝腦子嗡得一聲,「嗚,殿下,求求您……別說了……」
「好,孤不說了。」唇從她的頸側滑過,確實不好再開口說話了。
沈離枝死死咬著下唇,既盼望著外面的宮婢們快些換好蠟燭,又擔心她們離開後自己會落得更』慘『的境地。
不是說好的,談正事嗎?
一個時辰後常喜才等到太子出現。
長廊上一溜的燈籠打著轉,常喜等到望眼欲穿,腳都麻了。
「啊喲,殿下!殿下!」他看見太子步伐不停,連忙拖著麻腿,屁顛顛跟上。
「人抓住了嗎?」
「那必須得抓住,還是殿下英明,攔截下了給沈姑娘的書信,要不然就要讓他們得逞了。」常喜說著,又有些疑惑,「不過,只抓了一個小子,看起來才十幾歲。」
李景淮一下想起一人,當初在奉城也是差點就把沈離枝給拐走了。
如今回了這上京城,在他的眼皮底下也敢行事囂張。
「飛練?」
「老奴不知。」常喜搖頭,「那小子除了說要見沈姑娘以外,一個字也沒說,真是個硬骨頭,殿下要對他用刑嗎?」
「不急。」李景淮眯起鳳眼,直視著前方,「從撫州探來的消息,怎麼說。」
常喜連忙換了一個沉重的語氣,「沈姑娘那個孿生兄長,十歲那年溺亡。」
「溺亡?」
李景淮皺眉,所以她那麼怕深水。
「是,但是奇怪的是,當初沈家對外聲稱溺亡的是孿生子中的妹妹,也就是沈大人,一年後方才又忽然宣稱,他們當兒子養了一年多的其實是妹妹。」
李景淮頓住步子,眉心深蹙,「說辭?」
冷不丁看見太子橫目看來,常喜嚇了一跳。
太子這樣子像是想人死。
常喜摸著涼颼颼的脖頸,「說、說辭嘛,說得是沈夫人痛失愛子,突發惡疾,沈老爺為妻著想,將錯就錯把女兒當成兒子養在膝下。」
把女兒當做兒子養?
難怪沈離枝一個姑娘家,還學過理政治國的學問,又難怪她這逆來順受的性子。
「更奇怪的事,有人說沈二公子下葬後,第二日去掃墓的人發現那墳土新翻了起來,說是這孿生兄妹生死同命……」
死了一個,另一個會想辦法把對方也帶走。
「荒唐。」
李景淮覺得氣息不順,像是心頭被什麼東西給堵上了。
「可不是荒唐,這沈二姑娘可真是可憐人見的,可不是因為這事,就連名字後來都給改了。」常喜跟著點頭,覺得沈知府這個操作,太不是個人了。
「所以沈大人這溫順的性子該不會就是因為受這委屈多了,習慣了吧……」
晚風吹得李景淮頭有些發脹,他抬手扶著額頭,後悔自己剛剛的不知輕重。
沈離枝這個人,自己受了苦不一定會說,卻還擔心別人不幸。
她關心旁人遠比關心自己多得多。
所以她不知痛,不怕利用,也不介懷當個替代。
她的難過,更不會與人說。
只除了他。
她近來還會了說疼、說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