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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7:50:13 作者: 青山問我
幾個蹲在道邊的小孩兒在地上玩著煙火棒,裡面還有幾道人影走走停停,似乎正在扭頭往他們的方向好奇張望。
「怎麼了,沈妹妹?」飛練還拉著她。
沈離枝沒讓他拉動,站在光亮處,彎起眼,忽而溫溫柔柔地笑了起來,「飛練你在百季堂等我可好,診費什麼都好說,身體最重要啊。」
飛練也笑著看她,「妹妹是怕黑嗎?我牽著你就不怕了……」
沈離枝忽然從他手中抽回了自己的胳膊,飛練也沒有動,只是滿臉奇怪地看她。
「你別動。」沈離枝沒和他視線相對,只叮囑他道,「我待會就來找你。」
在她轉身疾步往回的時候,耳畔能聽見從甬道里傳來的腳步聲。
那幾個人朝著她跑來了!
沈離枝當即不敢停歇,抱著魚缸跑了起來。
這些人要做什麼?
沈離枝猜不透,但是周圍的人那麼多,每個人都好像在朝著她打量、張望。
一雙雙眼睛都像是盯著獵物的獸眼。
每一個朝著她伸來的手都像是不帶好意。
光怪陸離的光和影照在她的眼底,渲染出奇異的色彩。
沈離枝的心狂跳不止。
太子會在哪?
雖然世人口中太子百般暴虐殘忍,可是淹沒在人群的時候、最悵然無措的時候,她方覺得太子身邊竟是最能讓她感覺安心的時候。
無論是和他流落在深山還是客居在苦桑村,她都沒有害怕過。
她想找來時的路,可是太子還會在原處等她嗎?
他會不會以為她是故意離開,一氣之下就離開了。
明明他還給自己買了金魚,自己連聲謝謝都還沒來得及說……
身後的追來的腳步聲又沉又重,那些急切的喘息聲好像已經吹到了她的後脖頸。
沈離枝的汗毛根根倒豎起來。
不知道誰撞了她一下,她抱著瓷缸往一個小食桌上絆了去,瓷缸受不了重擊,嘩啦一聲碎了,魚在桌面的淺水裡扭著身子。
身後的追擊聲已經近了。
沈離枝不及反應,兩手一合,把金魚和一層水攏在手心。
她再次擠入人群。
這次完全失了方向,被蜂湧的人群推搡著擠進街尾。
眼前是一面花石斑駁的院牆,爬山虎盤踞大半牆面,左右兩邊是養著芙蕖的大水缸。
這是盡頭路!
她剛想後退,又被人從身後一推,逼進了這個沒有退路的盡頭。
幾乎同時,她在衝到牆面的瞬間,身子轉了過來。
後背壓上凹凸不平的牆面,粗礪的石頭磕住她的後腰。
她像是被定在那兒,不敢再動。
黑影罩著她的身體,像是能吞噬她的暗洞。
她緊閉著雙目,逃避下一瞬可能臨頭的危險。
「孤叫你,沒聽見嗎?」
一道低怒的嗓音從頭頂傳來,沈離枝有些不敢置信,倏地睜開眼。
逆著光,兩步朝著她逼近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太子李景淮。
看到他的那瞬間,沈離枝緊繃的身體頓時軟了下來。
那些充斥在她耳鼓的步伐聲好像退卻的潮汐,再也不會沾濕她的腳。
手心裡的金魚悄悄甩了一下尾巴,蹭得她手心微癢。
她揚起頭,微張開唇,感激得不知道如何言語,「殿下,奴婢……」
「沈離枝你是在欺孤眼睛看不見?跑這麼遠,讓孤好找啊。」
沒有光線映入,那淺褐色的眼眸也像是濃黑的墨,像無星無月的夜幕,讓人無端彷徨與恐懼。
「……殿下找了奴婢很久?」
沈離枝的嗓音稍揚,眸光微閃。
別說她眼睛好好的,也難以在人群里前行。
太子的眼睛雖然用過幾天藥,比之以前好了許多,可還是看不大清。
他是怎樣才走到她身邊的?
而且,太子居然真的因為她不見了,而來找她了。
是擔心她會遇險麼?
心弦被輕輕撥動,無聲卻漣漪不止。
李景淮不做聲,只是朝著她微微俯身,狹長的鳳眸里沒有光亮,臉上挾著怒,一張臉黑沉可怖。
沈離枝心底那一點觸動在看見他的表情時頓消。
「對不起殿下,我不該亂跑,我早該察覺他不對勁。在苦桑村時,明明路上還有很多人,他卻只朝著我問路,還有、還有……」
看著李景淮嘴角的弧度,沈離枝頭皮有些發麻。
「知道孤生氣了,所以就緊張了?」李景淮打斷她磕磕絆絆的『還有』,在她驚疑的目光中伸出手掌。
「奴婢只是想只是他到底是什麼人,想做什麼,更何況殿下身邊有暗衛,奴婢以為……」
沈離枝背貼在牆上,縮起了脖子,腦袋為了想避開他的手掌,往一側偏轉。
她以為那手是來打她的。
李景淮眯起眼,將手慢慢貼上她的臉頰,拇指一沒注意就壓在她唇瓣上。
柔潤的唇瓣被指尖擦過,兩人同時一怔。
沈離枝眼睛眨了一下,就繼續把腦袋往右邊扭,試圖把自己的唇從他手指下解脫。
被他手指碰到,心都漏跳了幾拍。
這地方是他能碰的麼……
李景淮察覺到她的躲閃,忽而抿緊了唇,手掌用上力,扳住她的下巴,拇指毫不客氣在她不允許觸碰的丹唇上揉.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