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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7:50:13 作者: 青山問我
李景淮手伸到她後頸,把她扯離自己的肩頭,慢條斯理問道:「這麼怕給人瞧見和孤在一起?」
沈離枝撐起眼睛,望他一眼。
殿下不怕?
李景淮手提在她的後領,指尖往前就戳了一下,兩人都是冰涼的。
「誰敢看,孤挖他的眼,誰敢論,孤拔他的舌。」
他有什麼可懼、可怕的?
沈離枝微縮起脖子。
「那殿下還是把奴婢放下吧……」
若是就這樣要讓人沒了眼睛、丟了舌頭,未免也太可怕了。
「你在教孤做事?」
李景淮不喜歡被她反駁。
她回過神,輕聲解釋道:「奴婢只是……」
剛開口,一股風從後脊吹來,滲入後頸,沈離枝忍不住捂起口鼻打了一個噴嚏。
「沈大人是不是受了風寒啊!」
常喜立刻從太子後面探出頭來,唯有他在憂心沈離枝這柔弱的身體會不會真的病倒了。
那明日誰來接回這要老命的差事啊!
常喜愁眉苦臉,「殿下,還是快些送沈大人回去,找太醫開藥吧!」
沈離枝一聽要興師動眾,連連擺手,「不、不必,奴婢……哈秋——」
她又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因為顫動,身體也像一個球一樣反覆撞著太子的肩膀。
過了好半天,亂竄的氣息暫歇,安靜下來的沈離枝才用餘光一瞥。
太子那張俊臉是肉眼可見的黑了下去,眸底也含著沉鬱,看了莫名有些讓人心慌。
她兩手捂住口鼻,不住地晃動兩條腿,想從他桎梏的懷抱里掙紮下地。
可太子絲毫不理會,她的那點力氣還不如一條離水的魚,著實不能翻出太子的手掌心,她又嗡聲道:「太子,讓奴婢下去自己走吧,萬一把病氣傳給了太子,奴婢萬死不辭。」
她聲音又啞又低,還透著虛弱。
李景淮一手勾在她的腿彎,一手攬著她的肩背,沒有鬆開。
說起來也奇怪,在她選擇去依靠沈少卿的時候,他心中極為不舒坦。
想著救了這條白眼狼,既然她不求著自己,那索性放手不管了。
可是,偏偏看見她那副連路都走不動的模樣,還是沒忍住自己出手了。
他很少縱容自己的『沒忍住』,從開始學習帝王術,他首先學會的就是克制自己的欲·望。
無論是想要什麼、想做什麼,他都先得思量過三。
得與失,進與退。
即便是殺人,他也會想想殺一個好還是全殺了好。
他總要去衡量。
然在面對沈離枝時,他卻一而再,再而三的縱容,讓他心中那柄天秤在往危險的方向傾斜。
李景淮微眯起眼,潤濕的髮絲在他的眼角,淡化了那眼尾橫掃出來的冷意,他慢慢道:「孤才沒你這樣嬌氣。」
意思是,即便和她一直挨著,也無妨?
沈離枝蹬腿的動靜頓時止住了,眼睛也迷惑地眨了下。
因為她脫口而出的那句話又惹了太子不高興。
李景淮偏沒有順她的意。
這一路非但沒有把她放下,還逕自將她帶回了三重殿。
沈離枝就在太子寢殿外的偏殿裡擁著毯子烤火。
簡單的沐浴後,又將濕衣服換了去,她的身體雖然還有些發抖,可至少緩過來,不再虛弱無力。
有一名機靈的小太監給她送來剛剛熬好的老薑湯。
外寒入侵時再沒有比薑湯見效更快的湯劑了,沈離枝當即感激地謝過小太監。
她可不想再染上風寒,纏綿病榻。
小太監擺擺手,笑道:「是楊大人命小的送來的,大人不必謝我。」
沈離枝一聽楊大人,當場被薑湯嗆住,捂唇又咳了半天。
楊左侍怎麼知道她在太子這兒?
小太監見她咳得厲害,頓時緊張地安慰她道:「大人您慢點喝,外面沒人知道大人在這裡。」
「是殿下特意吩咐的。」小太監促狹得特意加上最後一句話。
大雨猛下了半個時辰,雨歇雲散,天空開始放晴。
沈離枝擔心謝萱姝等人會擔心,打算趕去她們停留的花廳匯合。
「沈大人,您身子無礙嗎?」小太監急忙追了出來,「不然讓小的去給周大人說一聲,大人就多休息一會吧。」
畢竟少個一兩個人也並不會引人注意。
沈離枝已經步下台階,回眸微微一笑,不假思索地溫聲婉拒,「不必勞煩,我覺得已經大好。」
那一碗薑湯喝得及時,加之夏日水底的溫度並不算刺骨,她才不至於受寒太重,雖然有點乾咳,但也無需臥床休息。
同謝府的姐妹一起出來的,半途卻不見人影,回頭外祖母哪裡又需要解釋,實屬麻煩事一件。
更何況比起在三重殿休息,她更想離開這裡。
在太子身邊,越來越讓她心緒不寧。
她也許需要暫時靜靜心,不該生出那些胡思亂想。
小太監一副欲言又止,看著她為難。
沈離枝見他如此,只好又道:「……等這邊完事了,我再來向殿下道謝。」
小太監臉上頓時燦爛,連連點頭。
正該如此,要不然回頭常喜公公問起來他才好回答。
「道什麼謝?」
抄手迴廊上緩步走來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