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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7:50:13 作者: 青山問我
沈離枝捂唇輕笑道:「那這樣我可不敢教,大壯哥的娘子非要和我拼命。」
馮嬤嬤跟著一塊笑了,籠在眉頭的悲傷終於被驅散了一些。
她心中有很多話想交代,但是想了想,還是只提了一句,「老爺知道奴來上京見小姐,特意囑咐了一句話。」
沈離枝指尖搭在茶杯上,「我爹有什麼吩咐?」
「老爺說,上京人事複雜,裝神弄鬼的人也多,小姐行事要謹慎,不要沾上這些人。」馮嬤嬤歪頭苦想,「還說要離那什麼天的遠些,挨都莫要挨著。」
沈離枝點點頭,「讓爹不必擔心,我都知道的,往後我就在東宮侍奉太子而已,不會去外面招惹旁人。」
馮嬤嬤拍了拍自己的額頭,「人老了,一些事都記不得了,老爺明明叮囑過要告訴小姐的。」
沈離枝自己不是惹是生非的性子,所以對於這聲叮囑便沒放在心上,既然嬤嬤提起,她就想起另一樁事。
她抬起烏黑的眼,像是不經意提起:「嬤嬤那日見過太子,是與太子說過什麼?」
馮嬤嬤手放在額頭上,一下就頓住了。
三重殿,淨室。
一整桶冷水迎頭澆下,澆了個透頂。
李景淮的髮絲被水帶過,緊緊貼在脖頸之上,他又急喘了幾口氣,手不禁用力握在池邊扶架上。
冷水只帶來了一分清醒,隨之而來的是源源不斷騰起的燥熱。
是什麼時候染上的。
是那壺酒?還是遞上來的那塊糕,是那幅古畫,還是……
李景淮用盡全力把思緒引向思考,而不是屈服在那股愈演愈烈的衝動上。
常喜驚慌失措地跑來,圍著他轉了幾圈。
「殿下,這是怎麼了,剛剛還好端端……」
常喜說不下去,他看見滿地的狼藉。
太子向來克制,哪怕真的生氣發火也從不會隨便泄憤,頂多抓幾個人來開刀,也絕不會髒自己的手。
可是這淨室如今一片摧毀的痕跡。
這事情可輕不了啊。
李景淮用力握了握手心,指尖刺得發疼,卻也難解心頭怒火。
他從沒料想過,在東宮之中,有朝一日,他竟也會身中情·藥。
如此低劣的手段,弄得他如此狼狽。
「把,孤床上那個女人拖下去,問刑。」他緩慢地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光這點時間,他就感覺邪火又捲土重來。
水珠從他額頭滑落,頃刻被他滾燙的皮膚灼熱。
「是!是!老奴就去。」常喜連忙道,他上前準備扶起太子,卻被李景淮一把揮開。
「別碰孤!」他的嗓音從沒有這樣過,帶著一股低靡。
常喜打了個激靈,才聽出他聲音里的反常,腦子裡飛快一估量,大驚失色道:「殿下,莫非那賤奴還給殿下下了藥不成?」
李景淮用手拉扯了幾下衣襟,轉頭用濕漉漉的眸子盯了常喜一眼。
那張原本清貴冷傲的臉上滿是不尋常的潮紅,水潤濕了他的長睫,垂覆在那雙充斥著異色的瞳仁上,金中泛紅,像是獸。
如今他神志漸失,可不是如同獸一樣。
常喜倒抽了一口涼氣,嚇得一個屁股敦坐在了濕地上。
「殿、殿殿殿下,這賤奴居然如此大膽!」常喜結結巴巴,雙目像是承受不住眼前一幕,開始瘋狂跳動。
「滾出去!」李景淮暴怒,朝他扔來了一個盆。
常喜再不敢亂看,連滾帶爬地逃了出去,一邊命令人把床上的女人拖下去,一邊找人傳太醫館醫正來。
他在殿門外被風吹得眼睛亂跳,一掃殿外台階下烏泱泱跪著的宮人,他們痛哭流涕、瑟瑟發抖,卻不敢大聲求饒。
「常喜公公,今日值守的宮人都在這裡了,一個、一個也沒漏,請公公查驗。」
一個小太監便跪在了人群之前,他哆嗦著雙手,捧起排值冊子,話還沒說話,兩眼先流下淚來。
常喜看了他一眼,就擺擺手,嘆口氣道:「先收著吧,等殿下來發落。」
他剛嘆完,又重重地嘆了口氣,抬起眼往階下環視了一圈。
今夜過後,這些人的命,懸了。
常喜在並不寒冷的夜風中,抱了抱自己的雙臂,又轉身回了淨室。
李景淮的情況更加不好了。
常喜就在淨室的門外沒敢進去,小太監們又往裡面送了幾桶冰水。
「殿殿殿下,三殿下帶來的那些清倌還沒走遠,需不需要老奴……」常喜聽見裡面的水聲陣陣,既怕凍壞了太子也怕他憋出病來,遂壯起膽子在外面建言。
這藥如此烈,只怕是醫正來了也沒法馬上幫他緩解,長此以往,恐怕會先要熬壞太子的身體。
裡面久久沒有傳來太子的反駁,常喜心頭一松。
或許太子殿下會聽取他的建言,不再這麼折騰自己的貴體。
「滾。」短促的聲音,從淨室里的水聲中傳來。
常喜一縮脖子,再不敢亂提。
他腳步往後,正打算火速去把醫正提過來,先救這燃眉之火。
淨室里又傳出太子的聲音。
低靡繾綣,沙啞惑人。
「去,把沈知儀叫來。」
第46章 解藥 她才是太子的解藥?
繁星如沸, 夜深風輕。
一日的悶熱都沉積在夜色里,任那小風拂動,也不帶走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