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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7:50:13 作者: 青山問我
「今日是謝老夫人的大壽,無需多禮。」
幾名貴女屈膝蹲了半響, 正搖搖欲墜, 聽到這大赦的話音,忙不迭地站直了身子。
她們望向太子, 臉上的表情很複雜。
一方面李景淮實在生著一副讓人迷醉的皮相。
那深眉鳳眼,挺鼻薄唇,一身清貴,軒然霞舉。
另一方面, 她們還是有點害怕這位喜怒無常的東宮太子。
幾女舉步不定,猶猶豫豫。
想走又不太舍的。
何月詩晦暗不明的目光來回在沈離枝與太子之間徘徊,雖然兩人避嫌地站遠了一些, 可剛剛太子扶她那下,那是有目共睹的事。
除了沈明瑤, 還未曾見過有那位貴女能得太子的另眼相看。
不過何月詩向來清醒,知道太子身邊即便沒有什麼沈明瑤、沈離枝也不會有她的位置。
從沒有奢望,便談不上在乎。
何月詩慢慢就收斂起牴觸的情緒,再開口時她的神情語氣都恢復如初的平靜。
「不知道沈二小姐打算彈什麼曲子?」何月詩商量的口吻問她。
沈離枝用餘光瞄了眼太子,李景淮一副興趣缺缺的模樣站在那兒, 看來不會摻合她們選曲。
沈離枝鬆了口氣,回眸對著何月詩彎唇淺笑。
「何小姐選便是,我尚不知道外祖母喜歡聽什麼曲子。」
說畢,沈離枝又對何月詩道了一聲,「抱歉。」
抱歉自然是有兩層意思,第一是她選不來曲子,第二是引來了太子,讓兩人同時下不了台,還被迫要一起合奏琴曲,打亂了何月詩的安排。
李景淮向來聞弦歌而知雅意,聽見沈離枝這熟悉的告罪語氣,就瞥了她一眼。
本是心中不悅,這一眼卻只注意到了她今日裝扮的不同。
沈離枝今日沒穿東宮女官的服飾,而是一件暖煙淺紫色方領繡花半臂,腰肢被同色的窄紋帶子束起,往下是輕薄的漸色羅裙,像是紫羅蘭垂墜的花瓣。
烏黑如緞的頭髮在腦後束著,平日遮至眉的劉海也被幾枚小珍珠流蘇發梳別住,露出光潔的額頭。
看見那膩白如雪的額頭,李景淮不由想起了些事,一皺眉,就撇開了眼。
何月詩沒有思考很久,本來為了謝老夫人的壽宴她早已經準備多時,曲目自然都是早早定下的,只是因要加入沈離枝,她略一思索,改變了順序。
「《酒狂》?」
沈離枝用拇指摩挲著自己的指尖,聞言點了點頭,「不過我沒有琴,還需借琴一用。」
「據聞太子殿下有一床焦葉,是國手薛大家的傳世遺作,不正好拿來給這位女官大人用。」自從太子來到,一直不吭聲的三皇子忽而插嘴,同時啪得一聲打開手中摺扇,風流倜儻地搖了起來。
「正好我們也想聽聽這稀世名琴的聲音。」
沈離枝和何月詩都聽聞過焦葉的大名,只是沒想到這架琴居然被太子收藏了去。
焦葉這琴就好比名馬配將軍一樣,但凡擅琴的人誰不想摸一回。
李景淮沒有應,而是對何月詩道:「另備一琴。」
何月詩原本還有些期待,哪怕不是自己彈,此時得了太子的拒絕,只能遺憾地領命下去。
三皇子卻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把扇子搖得更頻繁了。
謝萱姝附耳在沈離枝耳邊,「那琴是太子給明瑤找的,我聽說是等著生辰送她的。」
沈離枝聽得正出神,手中忽然又被謝萱姝塞進一個杯子。
「喝點吧,待會一定要好好表現!別讓何月詩太囂張了!」謝萱姝握著小拳頭給她鼓勁。
「我們只是合奏,又不是比試。」沈離枝不由笑了起來,又確實有些口渴便喝了一口。
辛辣的液體一入口,嗓子眼就滾燙髮疼。
當著眾人,她又不能立馬吐出來,只有咽下才問謝萱姝,「這是酒?」
「對啊,你不喝點酒怎麼好彈酒狂?」謝萱姝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用指頭勾起桌子上的細脖子酒瓶,殷勤地問她:「要不要再加點?」
沈離枝用指尖撫了一下充斥著異常的喉嚨,無奈地笑了下,正想開口婉拒卻見謝萱姝飛快地把酒壺往身後藏去。
沈離枝投以疑惑一眼。
謝萱姝委屈地從牙縫裡擠出一縷氣音。
「……太子好像在瞪我。」
沈離枝從沒見過太子瞪人,而謝萱姝又喜歡誇大言辭。
所以沈離枝只當謝萱姝在誇張,但是在她自己轉眸間撞入太子的視線中,卻驚覺那雙微眯的鳳眼確實讓人後脊生涼。
好像這酒讓太子殿下想起了什麼不美好的事。
幾乎同時,沈離枝心領神會。
想起了自己上回喝醉後的種種,以及太子貴體受到的傷害,頓時視酒如毒藥,連忙把剩下小半杯烈酒的杯子往身後桌子一擱,對著太子屈膝道:「奴婢先去準備了。」
沈離枝『落荒而逃』,謝萱姝又怎敢再呆著,連忙尋了一個藉口也開溜了。
不過即便她不尋這個藉口,太子也很快就離開此處,回到謝府給他特意準備的雅座。
這處雅座是由三面屏風遮起的,幾名東宮的護衛備戒在旁,防止有人誤闖入。
李景淮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伊成瑞不滿地用銀箸敲杯。
「太子,你不過去更個衣怎麼消失了半天!是不是去偷偷會謝家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