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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7:50:13 作者: 青山問我
    想起了往日在上京的燈火夜市上嘗過的美味,剛用過早膳的腹中竟又有些餓了。

    她抿著唇,忍不住想發笑,然而寧靜的氛圍卻嘎然而止在迎面撞見的一行金烏衛。

    太子的近衛軍身穿著玄黑的軟甲, 肅整的像是被人牽線的人偶,齊齊整整的從人群中穿過。

    行動劃一,宛若一人。

    可見這支隊伍的規整, 比起皇帝的親衛也不遑多讓。

    行人不敢正視其鋒芒,紛紛避讓。

    「聽說是在抓嚴家的兩個逃犯呢!」

    「是呀是呀!我也聽說了, 哎,但是聽說不過是兩個年紀很小的小姑娘,這……真的是造孽啊。」

    「誰說不是呢,可是想到那個嚴狗貪贓枉法,害了那麼多人, 連雲十三洲死傷過萬,剩下的難民只能北上求生,據說都快到撫州了呢!」

    「呀!我還聽聞最近外面都不太平,好多人落草為寇,專蹲在官道上打劫。」

    幾個大嬸又是感慨又是唏噓,嘮嗑了幾句,才拎起搶購到的新鮮蔬果,心滿意足地離去。

    沈離枝立在燒餅攤前,兀自陷入沉思,她秀眉微蹙,卻不掩那眉眼中的秀美。

    那日她和白杏離開後,兩個小姑娘應是拿了錢另找地方藏起來了。

    但是她也沒有料到,太子在處置完嚴家眾人後還是想起了漏網之魚,或許他打心底就沒有想過要放過一二。

    不過是兩個小姑娘啊。

    她們在沈離枝心中雖然罪不致死。

    興許在那些受災而失去一切的人眼前,她們都是死不足惜的。

    世間諸多種種,並非非黑即白,沈離枝也弄不明白,只是循著本心,她會憐憫弱者罷了。

    「姑娘?姑娘?您是要買燒餅嗎?」

    沈離枝被一個粗聲大嗓喚醒過神,這才發覺自己杵在別人攤位前太長,礙著人做生意了,她連忙謙卑地道了歉並買了兩塊燒餅作為賠罪。

    熱乎的燒餅被裹在干荷葉里,小販遞給她的同時隨口道。

    「姑娘注意燙嘴,我家的餅子剛出爐的時候噴香脆口,最好吃哩!」

    這一句話,他仿佛說過千萬遍,流利而快速,還帶著一些特殊的戲劇腔調。

    沈離枝本來要走卻又被他這熟悉的語調吸引而停下了,轉眸打量他一眼,忽而瞥見小吃攤旁邊的旗幟上寫著『本店距百年老店還差九十三年』。

    她這才想起,自己從前也來過這個燒餅攤買過餅子。

    「原來過得這麼快,幾年前這兒還是寫著九十八年。」

    小販頓時眉開眼笑,「原來是舊主顧呀!五年前吶,姑娘那時候還小呢!」

    面前的少女身量修長,身著著一身淡紫花羅裙,頭上戴著珍珠樣式的花釵,雖然面覆白紗,但從那雙澄澈的眼睛裡就能看出年歲不大。

    沈離枝點了點頭。

    是啊,五年時間眨眼就過去了。

    物是人非,許多年過去,她還是會下意識買兩張餅。

    帶著滿身複雜香味離開繁鬧的小吃街,沈離枝走進了上京最繁華的朱雀道。

    兩旁都是精緻樓閣的酒樓、金鋪,奢靡的薰香從鏤空的格子窗溢出,整個街道上都瀰漫著奢華的味道。

    不過幾步的距離,仿佛就進入了另一個地界。

    像謝府這樣的大家氏族,便緊挨著這最中心的地段,占據著一片絕佳的位置,延續著百年大族的繁華。

    沈離枝依著記憶中的路線找去,好在路邊的景致多數未變,都成了給她指引的路標。

    「姐姐……」

    一聲低低的呼喚從路邊昏暗的小巷子裡傳來。

    「姐姐!」

    那聲音見她未有反應,又提高了音量,透露出焦急和懼怕。

    沈離枝望了望四周,沒有人留意,才抬腳往聲音的方向靠去。

    「嚴小姐?」

    狹隘的小巷裡堆著還沒來得及收走的竹簍,是旁邊店鋪里用裝瓷碟碗盆的,因而墊著厚厚的稻草。

    兩個小姑娘雖然有了錢,但是被金烏衛的人逼迫的只能棲身在各種犄角旮旯的陰暗處,藏在稻草簍子裡狼狽不堪。

    嚴純兒見沈離枝肯過來,眼睛頓時亮了些。

    可旋即想起她的身份是東宮的女官,她心中又猶豫踟躕,因而咬著下唇不說話,眼圈逐漸紅了。

    沈離枝錯眼又看見她身後的嚴妍兒,本來就性格怯弱的孩子現在滿目驚慌,猶如驚弓之鳥一樣目不轉睛盯著她,好像她會化身成什麼吃人邪魔一般。

    沈離枝慢慢蹲下身,兩個小姑娘昂視的視線逐漸平落。

    「餓麼?」沈離枝把干荷葉包著的兩塊燒餅遞給嚴純兒,「剛剛出爐的,又脆又香。」

    嚴純兒還沒出聲,身後的嚴妍兒卻咕咚一下吞了口唾沫。

    她好久沒有吃過熱食了。

    「謝謝……」嚴純兒把燒餅接過都遞給了妹妹。

    沈離枝見她不吃,又溫聲道:「你叫住我,是有什麼事麼?」

    嚴純兒怔怔望著她,眼睛裡充斥著警惕、悵然和迷茫。

    她幾欲開口,幾息後,在沈離枝柔柔的視線中終於下定決心。

    「姐姐,能不能幫幫我們?」

    「可我能力有限,恐怕幫不了你們多少。」沈離枝撥弄著自己垂在腰間的銅質腰牌。

    她如今這個身份,在東宮基本等於沒有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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