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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7:41:12 作者: 沾衣
氣嘟嘟蹙起眉頭,扭著身子不依不饒。「您又不待見她,何必強了臣妾給她磕頭。」
這話說得……一口氣堵在胸口,宗政霖倏然沉了面色。再是特立獨行,也不能因她廢了家廟祭典。
「若然朕下旨又當如何?」顯見是動了火氣。
許久不見他凶她,這會兒因著晉封一事,臭男人居然大動肝火。慕妖女眼眸一轉,轉眼已是含了淚珠。仰著下巴,期期艾艾伸長脖子。「臣妾捨不得腦袋。您當真要取了去?」說是怕丟了小命,偏偏還往他跟前湊。
額角抽搐,這還是頭一回有人明著敢抗旨。鼻尖被她毛茸茸腦袋蹭得發癢,開不了口訓斥她,只得自個兒往後仰著脖子,越發縱容她得寸進尺。
不能真要了她腦袋,便只能容下她壞脾氣。宗政霖眸子一沉,翻身將這鬧騰的壓在身下,抵著她額頭,氣得青筋蹦起。
「就不該縱著!」
噗嗤一聲笑出聲來。Boss大人此話一出,慕妖女蹬鼻子上臉。「您給寵出來的,怪不得臣妾。」小手爬上他眉頭,小妖精笑得甜膩,摟著他幾下便磨得宗政霖沒了脾氣。
「當真不稀罕?」
「稀罕死物作甚。臣妾稀罕您這人還不成?」
得,見血封喉,真真戳中建安帝心窩。被皇貴妃腆著臉哄得舒坦了,萬歲爺壓著人親了親小嘴兒。
「昭陵,不可再推拒。」
言下之意兩人俱是心知肚明。知曉再不可違逆了他,慕妖女乖乖點頭。
她是性子彆扭,可沒彆扭到死了還要蹦躂。
「不要殉葬。」
……好了傷疤忘了疼。許久之前提過這話,如今舊事重提,宗政霖只恨不能活吞了她。
拽著他冠帶,慕妖女小聲替自個兒辯解。「怕疼,還怕冷。」
就沒見過這般沒眼色的!真到了該討好他時候,這女人花樣百出,明知招惹了他,還不怕死處處頂撞,一出接著一出。
「萬歲爺您別生氣,臣妾不是咒您。臣妾這意思,是不願走在您後頭。看了母親那般難過,臣妾想著若是換了自個兒,會很心痛。」
呼吸一滯,男人瞳眸倏然一顫。本還是撐在她身側的雙手一把將人抱在懷裡,喉頭翻滾,卻始終未曾有隻言片語。
摁著她腦袋壓在胸口,宗政霖眼底暗濤洶湧。
怎就遇上這麼個折磨人東西!著實叫人又愛又恨。
「皇上。」
「嗯。」
抱著她的男人正心潮起伏,心跳有些迅疾。卻見這女人紅著面龐,羞澀覷他一眼,小腦袋埋在他心口蹭了蹭。
「臣妾跟您正經說話呢。」小手撥弄下頂在她小腹的硬挺,頗有些難為情。
男人背脊一僵,顏面即刻掛不住了。「再動,信不信朕收拾了你!」
欲蓋彌彰。Boss大人惱羞成怒。
乖乖等了半晌,慕妖女眸子越睜越大。怎地那玩意兒沒見消火,反倒愈發精神了?再偷看一眼抱著她的男人,宗政霖閉著眼眸,額頭密密出了層細汗。
慕夕瑤不知,她身上體香太是熟悉,皇帝一聞著,滿腦子都是旖旎情事。
「使使內力,壓著行不行?」
宗政霖更是惱火。「閉嘴。」小妖精呼吸打在他胸膛,暖暖燒得整個人都飄忽起來。
克制許久不見情熱有消減跡象,男人眉心一皺,起身放了她在錦榻,自個兒整理下袍服,離得她稍遠些。此時還動不得她。
知曉慕夕瑤對慕敬箴敬重,他又豈會在這當口叫她為難。
腹下脹痛難耐,宗政霖黑著臉逕自往浴房裡去。「莫跟進來。」
突地就被他單獨落下,慕夕瑤怔愕看著他解下外袍揚手扔在錦屏,轉眼就沒了影兒。
一時間屋裡寂靜無聲。這已不是他第一回扔下她獨自去了淨房。
面上有些發熱,不難猜出他避著人往後頭作甚。自慕大人過世,他便一直忍耐著,連往日那些花樣也沒叫她伺候。實在想得緊,也不過抱著她親昵一番,過後俱是匆匆離去。
不是不感動的呢……
大概又需小半時辰。起身抱著他外袍回到榻上,自個兒縮在裡邊兒,滿滿都是墨竹香氣。Boss大人不在,那男人身上氣味依舊令她心安。
沐浴過後,宗政霖披散著墨發,胸口衣襟大敞,才繞過插屏,便見小東西身上搭著他錦袍,腳下紫貂毛狐裘卻被她嫌棄踢到角落。
男人正在系腰帶的動作緩緩止住。及至到了榻前,俯身見著她半幅芙蓉面龐,一雙小手攏著他衣袍,五指扣得死死。
心頭頓時塌了一角。
躬身替她將裘衣搭在膝頭,建安帝眸色暗沉,看了她半晌,方才轉身去了外間。
腳下不停,腦子裡響起她嬌軟嗓音。
「怕疼,還怕冷。」
「若是換了自個兒,會很心痛。」
若然她懼怕,再仔細些護著就好。她怕成了被剩下那人,他便替她一力承擔。
番外 吾心安處(三)
迎春抽了嫩芽,已是永慶十三年春。
御書房中,建安帝揉著眉心,緊閉著眸子等了許久,待得暈眩過去,這才緩緩睜了眼。眼前稍有迷濛,暈得有些厲害。
「郭福瑞。」
外間替了顧公公御前總管一職的圓臉太監,聽聞萬歲爺傳召,立馬迎了進來。
「宣御醫。」上首面色欠佳的男人先給了差事,復又睜眼仔細交代,「切莫擾了皇貴妃宮裡。」
郭福瑞面色大變,哪裡還敢耽擱。出門時候絆了一腳,正巧撞上太子爺拿著奏摺,過來請教建安帝政事。
匆匆告了罪,郭福瑞親自帶人,慌慌張張往御醫院奔去。太子眉頭皺了皺,回身卻見皇帝未如往常般批閱奏章。很是少見。
再走得近些,宗政德似有所察,幾步近前,已然發現皇帝有不妥。
「父皇!」頭一次得見歷來無所不能的男人面色有異,宗政德發覺自己心底莫名驚悸。
「無事,約莫昨日喝了酒吹了涼風。如今只是腦子犯暈。過會兒便好。」聽出太子話里關切,建安帝擺擺手,不忘提醒勿要說與他母妃知曉。
帶著不贊同,太子放下奏摺,繞到御案後替皇帝揉捏額角。「您瞞不過母妃。」
「便是隱瞞不住,也無需驚擾了她。」待得他傍晚回宮,早服了藥,也能夠叫她安心。
出乎宗政霖預料,慕夕瑤下午便匆匆趕來了書房。才一進門,便瞅著他直皺眉頭。「皇上,身子不妥何故隱瞞臣妾?」比她搶先一步跑到建安帝跟前,卻是榮慧長公主抱著個手爐,硬生生塞到皇帝手中。
「父皇,御醫說您微微有些發熱。母妃說著涼捂了汗更好。您抱著榮慧的手爐,好好兒睡一覺才是。」十歲的小姑娘已然懂得心疼人,宗政霖撫撫她發頂,抱著淡粉色瓷釉手爐,未有推拒。
「已是用了藥。」小女人目中似躥著火苗。皇帝嗓音黯啞,執起跟前人小手,拍拍她手背,稍作安撫。「下回不瞞著嬌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