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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7:37:40 作者： 婻書
院子比他們上次來看到的破損的更加嚴重了一些，少了積雪的覆蓋，露出了房子被這一樁樁災難摧殘後原本的模樣，但屋內柔和的燈光卻依舊帶著一股安寧的溫馨，大概聽到外面有車輛的動靜，屋裡的人行動似乎有些遲緩的掀開了帘子。
秦淮和慕楠下了車，從一堆倒塌的磚牆上走過進了院子，佟爺爺已經打開了屋內的門，比起上一次相見，整個人蒼老了許多，但看著他們目光帶笑的，一如當初的好客慈善。
佟老爺子的手裡還拿著早就沒有菸草的煙杆笑眯了眼：「我就知道你們肯定會過來。」
慕楠跟在秦淮的身後，還以為見到的會是躺在床上不能動彈的老人，這看起來情況似乎也還好：「佟爺爺。」
佟老爺子連著應了幾聲：「快進來，外面熱。」
屋內其實也沒比外面涼快多少，這種獨居在外的院子，還沒牽電線過來，但可能院子後面本來就自帶了一口井，屋內放了好幾盆的水，所以溫度稍稍比外面低一點點，進到屋內，兩人就看到之前的炕床上，躺著一個人。
秦淮微微蹙眉：「佟奶奶怎麼了？」
佟老爺子笑了笑，眉眼間也沒什麼悲傷的神色，語氣平靜道：「老糊塗了，就這兩天了，還想著不知道你們能不能來的及時，還好。」
秦淮道：「我送奶奶去醫院。」
佟老爺子擺擺手：「要送醫院就不需要聯繫你們了，放以前這老死病就沒得治，現在不過是折騰而已，能在這住了一輩子的屋子裡安安心心的走，也夠了。」
慕楠抓著秦淮的衣擺朝床上看了看，佟奶奶的確已經快要不行了，進氣多出氣少的，頓時鼻頭有些發酸：「那，我們能幫什麼忙嗎？」
佟爺爺走路都已經有些不穩了，顫顫巍巍的去摸索著抽屜，從裡面翻出一張明顯常常被觀看摩挲的照片：「我大孫子，佟誠，你們認認臉，以後要是有緣分能遇到，替我告訴他，我們好著呢，還有。」
佟老爺子說著朝他們招了招手：「你們來。」
佟老爺子帶著他們到地窖的入口，但秦淮沒讓佟老爺子下去，這走路都不穩當，還爬上爬下的，佟老爺子也沒勉強，只是笑著感嘆：「人啊，不服老不行咯，你們到時候記得把地窖里的東西都帶走，放著也是浪費了。」
至於別的話，佟老爺子沒有說，沒說如果以後真能見到他孫子，如果他孫子過的不好就給他一口飯吃，他相信就算不說，這些孩子也是會做的，當初收留了那麼多打獵過往的路人，只有他們回來過。
慕楠還是忍不住好奇道：「佟爺爺，之前洪水，這裡沒有被淹嗎？」
佟老爺子：「淹了哦，那麼大的水，哪裡會沒被淹，泡壞了好多食物，太可惜了，裡面也沒剩多少了，放著也是浪費，到時候你們都帶走吧。」
領著他們認了一下地窖的路，佟老爺子又招呼他們回到屋內，遞給了慕楠一個木匣子：「以後如果能遇到佟誠，就幫我把這個給他，這本來是老佟家傳給媳婦的，如果遇不到就算了，證明緣分盡了，也不強求，以後日子要如果不好過了，你們就把這賣了換點糧食。」
慕楠沒敢收，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的問出口：「為什麼是我們呀？」
這種事交給任何一個士兵都比他們靠譜吧，而且看著照片裡的那個年輕人，好像也是個軍人，那士兵明顯比他們更合適找人啊。
佟老爺子依舊是帶笑的模樣，只是垂眸去擦拭煙杆的時候，眼角似乎帶著紅：「因為是你們的話，也許那孩子心裡會沒那麼恨了。」
慕楠不太懂這是什麼意思，轉頭去看秦淮，秦淮見佟老爺子沒有多說的打算，也就不問了，只是答應佟老爺子，以後如果能有緣遇到，一定替他轉交。
他們說話的時候，昏昏沉沉的佟奶奶醒了，嘴裡含糊不清的喊著老頭子，佟老爺子坐到了炕上，握著佟奶奶的手一聲聲的應著，沒有半點不耐煩，手上還輕輕地給她梳理頭髮。
佟奶奶的情況有點像迴光返照，但也不算完全的清醒，只是認清了給她理頭髮的老伴兒，被問到餓不餓想不想吃什麼時候，說想吃豌豆黃。
佟老爺子好笑的握住了老伴兒的手：「你呀，盡給我出難題，第一次約會，你說想吃豌豆黃，我找了大半個康雲才在一個京糕鋪子裡找到，現在我上哪兒去找？年輕的時候總折騰我，這一把老骨頭了，還折騰我。」
慕楠空間裡有，但開口的時候有些猶豫，哪怕明知道對方是一個生命即將走到盡頭的老人，可自我保護的本能讓他依舊不敢隨意的暴露空間。
他一個表情秦淮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了，於是道：「我會做，剛好我們車裡有黃豆，就現有的條件做一點吧，就是可能要等一等了。」
佟老爺子也沒抱能讓老婆子最後吃上豌豆黃的希望，也就隨他們折騰了，這老屋子沒有通電，生火依舊是木柴，這溫度生火做飯那不是一般的熱，慕楠怕秦淮熱中暑，便跟他輪換著來。
豌豆黃不難做，就是要提前泡好黃豆，但他們沒有提前泡好的黃豆，那就只能不斷的用開水熬煮，煮成泥。
等了好久好久，屋內逐漸泛起黃豆的香甜味，佟奶奶似乎又開始糊塗了，抓著佟老爺子的手問誠誠回來沒。
佟老爺子將佟奶奶扶起來，指著廚房裡的兩人：「你看，他們回來了，正在給你做飯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