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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7:37:40 作者: 婻書
    慕楠臉紅了紅,嗯吶道:「行吧,唉,你說人幹啥要吃喝拉撒喲,真麻煩。」

    秦淮好笑道:「不吃喝拉撒那不成仙了,這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你小時候拉褲子裡了還是我幫你清理的。」

    那時候楠楠還不到三歲,被送去幼幼班,當時他五歲多,上大班。慕楠剛去幼稚園怕生,膽子也小,想要上衛生間卻不敢跟老師說,於是憋不住拉了褲子,然後哭哭唧唧的跑到大班去找他,他還以為怎麼了,本來就一直擔心楠楠會不會被別的小朋友欺負,看到楠楠哭著來找他頓時慌了,結果一問才知道只是拉褲子了。

    慕楠連忙捂住他的嘴:「知道你記性好,三歲以前的事情咱們能不能翻篇了,等下還要吃飯呢!」

    折騰了一下午,才將屋裡的安全隱患全部排除了,能封的都封了,消毒的也都消了,於是慕楠將床和小茶几重新擺放了回來,其他的東西再慢慢往外拿,現在要開始吃飯了。

    因為剛才忙活了一陣,哪怕是在空調房裡,依然折騰的滿身都是汗,所以兩人簡單的沖了個澡,慕楠從空間裡取出了一個餐桌,擺滿了食物,給秦淮拿了啤酒,自己拿了飲料,見秦淮沖完澡出來,慕楠笑盈盈道:「哥快來,輪到我們吃年飯了!」

    有魚有肉,有蝦有酒,中間還有一鍋白胖胖的大餃子,此刻電腦里正發出不知道是哪一年春晚集體拜年的聲音,喜慶的音樂,給只有兩人的年增添了一絲熱鬧。

    因為秦淮的慷慨捐贈,現在他們營地這邊的醫護人員全都戴上了口罩,雖然之前也有,但從廢墟里挖出來的並不多,所以只能提供給專門負責集中了傳染病患者的那個安置帳篷里的醫護人員使用,現在不說寬裕了多少,但勉強達到醫護人員人手一個還是可以的。然而才過了一晚,患病的人明顯呈倍數的增長開來。

    徐茗只是獸醫,處理一些外傷或者緊急救治沒問題,但像是傳染病那一類的,他沒有系統的學習過,如果把他放過去當護理人員使用,又太浪費了,所以他現在還是留在前面那些傷者帳篷里,主要處理一些縫合,或者截肢。

    這兩天已經沒有新的生還者被送來了,他沒有去問過這一片營地的人員統計,看著人好像還不少,但這裡卻包含了附近幾十個社區,倖存人數有沒有過萬都不知道。

    據說其他片區的情況更差,他們這裡因為有一個中心醫院,當時及時搶救了裡面的一些醫護人員,所以不少被救上來的生還者得到了醫治存活下來了,但其他片區有些因為醫院距離太遠,趕過去救援的時候已經錯過了最佳黃金時期,缺醫少藥的,即便有些被拉出廢墟的人還有一口氣,但最終只能看著人慢慢掙扎死去。

    徐茗自認為自己的心理算是很強大的,他的共情能力其實很差,寵物醫院的悲傷其實不比人類醫院的少,那些餵養了十幾年的寵物離去時寵主人的崩潰有時候往往表現得比親人逝去的悲傷還要更加直接,但他從未因此有過任何動容不忍,他好像天生就適合拿手術刀,但又因為缺少對生命的敬畏,他怕自己會走向一條不歸路,因此才選擇了獸醫。

    平日裡他靠著溫和謙遜來隱藏自己,隱藏的久了,就仿佛成了一種本能,看到需要幫助的會本能的上前,對待幼小會本能的同情,但實際上,那些只是一些表現在外的東西,很少能有真正觸動他內心的時候。

    可現在,他第一次不忍心去看外面的那些瘡痍之態。

    喝了兩口水,緩了一緩情緒後,徐茗離開了住處,往傷患的帳篷走去,昨天有個人的腿已經呈現壞死跡象,但當時沒有那個條件給他做手術,今天他要再去看一看,如果實在是不行,就必須得截肢了,可是沒有手術室,沒有精密的儀器,一切要靠自己的經驗,這麼惡劣的環境,那人恐怕未必能撐得下來。

    腦中正反覆盤算著治療方案,耳邊突然聽到一個小孩虛弱的聲音喊著肚子疼。

    徐茗的腳步一頓,順著聲音找了過去,看到一個髒的看不出模樣的女人,披頭散髮的坐在無人的角落裡,懷裡抱著一個六七歲大的小女孩,小女孩哪怕臉上很髒,但也能看出異常病態的蒼白,唇上更是沒有一點血色,整個人被她媽媽抱在腿上,身上穿的已經不能算是衣服了,只能說是破布條子,暴露在外的皮膚雖然髒黑,但也能看出不正常的體態,腹腔凹陷,淋巴重大,孩子整個人都已經處在了半昏迷的狀態,雙眼無神渙散,本能的在朝著自己的母親喊疼。

    徐茗走了過去,那女人戒備的抱著孩子抗拒他的靠近。

    徐茗沒辦法,只好遠遠停下道:「你女兒生病了,她需要治療。」

    女人神情麻木的看著他:「能治好嗎?還能治嗎?」

    兩天前她女兒就病了,一開始只是嘔吐腹瀉,但還能喝的進去水吃得下東西,結果被送到了後面的帳篷後,除了喊疼,什麼也餵不進去了,從腹瀉到拉血水,只用了不到一天的時間,還伴隨著高燒,她看到了,那個帳篷裡面的人都是差不多的症狀,嚴重的都已經拖出去了好幾個,所謂的治療也只是等死。

    都說大災必有大疫,沒有救援,到處都是埋了無數死人的廢墟,他們離不開也逃不出去,沒有醫院,沒有藥,治療,能怎麼治,給點消炎藥,給點抗生素靠自己去熬。

    女人知道自己也病了,也是嘔吐腹痛,身上也開始發燒了,一陣冷一陣熱的,治不好的,以前或許打一針就能好的病,現在都是要命的。在那裡面也只是痛苦的等死,還不如死在外面清淨一點,至少耳邊沒有太多絕望病痛的呻吟。孩子的爸被埋在了下面,這麼多天了,人肯定是沒了,就剩她們母女了,又得了病,還治什麼呢,多熬兩天也是多痛苦兩天,還不如死了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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