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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7:35:20 作者: 揪住
再去景王府時,他們除了一貫的敬畏,還有揣度與權衡,甚至多了些從前不敢的打量。
時勢造英雄,他們在觀望、在等待,不僅等皇上的反應,也在看景王的態度。
景王攝政多年,海晏河清,百姓富足安康,若有點旁的心思,贏面恐怕不小……
可是景王絲毫未受影響,處理事務時一如往常的冷靜淡漠,好像壓根不知道皇城裡的風風雨雨。
難題來了,景王不表態,他們該如何選邊,該往哪處使力?
不過,這樣的糾結日子很短暫。
鮮卑占了兩城,安穩歇了五日,沒等沈家軍的動作,亦或是沒等朝廷的指令,鮮卑那邊就主動投誠,向宣朝求和。
求和書快馬加鞭送到了皇上手中,早朝時為此事吵翻了天。
景王離開皇城不到兩個月,恩國公就重回了權利巔峰,在朝堂上說話極有分量,對鮮卑求和一事他表明了不贊同,同時希望皇上派兵強攻。
恩國公還說了前年鮮卑假意投降,皇城裡籌備了幾個月準備接待鮮卑使團,不料鮮卑扭頭就毀了降書,簡直將宣朝的臉面放在地上,他覺得鮮卑此番求和更像是挑釁,若是放人入皇城,恐怕是引狼入室,苦口婆心言辭懇切,希望皇上千萬不能被假象蒙蔽了。
除了遠在北地的景王,皇上能被誰蒙蔽?
恩國公這樣說,已經認定了景王與鮮卑勾結,甚至點明求和一事,恐怕也和景王脫不了干係。
之前狀告景王通敵時,拿出來的證據站不住腳,有點莫須有的意思在,他正愁說服不了皇上,鮮卑就撞上來了。
鮮卑有出爾反爾的前列,且這次已經連奪了兩城,一點不像兵力不盛的樣子,那鮮卑之前進退反覆的行為就有了些說不明的意味。
現下摸不清鮮卑實力,若他們真得景王相助,後果不堪設想。
關係到安危,許多明哲保身的大臣也開了口,不贊成鮮卑使臣入皇城。
過去一段時間,皇上採納了恩國公許多意見,現在朝中大多數人都站在他這邊,以鄭太傅為首的幾個人沒有發言。
恩國公胸有成竹,他以為,事情已經穩妥了,脊背挺得筆直,嘴角的笑意都得花大力氣才能壓下。
即便最後景王通敵罪名不成立又如何,可他要的就是這樣,一步步瓦解景王的威信。
皇上還未長成,未來日子還長,只要將第一步夯實,往後的都可以慢慢來,他不急。
龍椅上剛九歲的少年已經脫了些稚氣,抽高的身量已經能撐起繁複大氣的龍袍,恍惚間有了先帝的威儀。
只是聲音還帶著少年獨有的清脆:「召景王入皇城。」
恩國公臉上的笑再也壓不住,卻聽皇上後半句話,笑意瞬間凝在嘴角。
「沈將軍同行。」
「鮮卑虎視眈眈,若沈將軍離開,恐怕邊境不寧。」
皇上召景王回來,應該是心中已生疑竇,既如此,更該防範著鮮卑,沈將軍怎能同行?
小皇帝沒有動搖,鏗鏘有力:「鮮卑兩年動亂,北地百姓苦不堪言,朕自不會棄萬民於水火,若非鮮卑主動求和,難免一戰,只是戰中民不聊生,既鮮卑求和,可以免去血光,百姓是國之根本,為百姓,也該再信一次,不成再動武不遲。」
「皇上!」
恩國公沒想到皇上是一點都沒採納他的意見,心裡不免發慌,跪地懇請皇上三思。
身後一眾支持者接連跪下,匍匐在地,齊聲高呼:「皇上三思!」
鄭開瞥一眼殿中情景,朗聲質問:「鮮卑求和,沈將軍歸朝,表明誠意有何不可?宣朝國力強盛,鮮卑真心也好假意也罷,真能動搖國之根本不成,皇上仁心,想成全萬民,恩國公一心求戰,亂民心,是為何求?」
牽扯百姓福祉,恩國公不敢胡言:「皇上英明。」
話雖如此,恩國公只覺得鄭開避重就輕,故意要將景王從此事中淡去,朝堂上不好多言,散朝後等在勤政殿外,想再與皇上詳談。
鄭開知道恩國公等在外面,並沒有故意拖延,給皇上講完課便走了,一句話沒有多說。
宮人引恩國公進來時,小皇帝正拿著硃筆批閱奏摺。
「參加皇上。」
恩國公沒有直接說明來意,關心地詢問皇帝可有遇到難題。
小皇帝也不自大,把有些模稜兩可的事拿來問恩國公,想綜合他的意見來看。
兩樁事說完,已近午膳時分。
時辰不早了,恩國公不能一直逗留,觀察著小皇帝臉色,提了景王與鮮卑一事。
小皇帝手中的硃筆一頓,再動筆時留下突兀的朱色墨點:「外祖父,朕是金口玉言。」
已經下了旨的事情哪能再改,一句話將恩國公堵了回去。
鮮卑一事已成定局,可景王的事情還沒有定論,皇上也如鄭開一般,故意不提景王,恩國公還想再說,皇上卻不想聽了。
「外祖父早些回,朕還要去慈寧宮陪太皇太后用午膳。」
皇上有旨,自然不能耽誤。
早晨旨意伴著晨霧來,傍晚時分周硯景與溫池雨就隨著沈將軍出發了。
皇上態度其實不明,此番回去,溫池雨提過要低調些,想縮減隨行的車馬用度,卻被周硯景勸住了。
是以景王府的馬車一如來時,沒有增減半分,反倒多了很多北地特有的物件兒,準備回皇城分送給親近的人家。